陳默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臥室,除了渾身酸疼以外並沒有彆的傷口,隻有衣服上乾涸的深色血跡昭示了早晨發生的一切。
他從衣櫃裡隨意抽出一件乾淨的衣服換上,開始回想,到底是什麼導致了幻覺。
唯一的變量——飯。
可是是誰下的藥?整這麼一出又是為了什麼?
窗口停著一隻嘰嘰喳喳、翅膀拍打著玻璃窗的麻雀,他推開窗,夾了一口剩飯放在窗口。
那麻雀立刻啄了幾口。
片刻後,它肉眼可見地狂躁起來,叫聲急促而尖利,翅膀瘋狂地張合、拍打,但卻好像暫時被粘在窗台上一樣,就是不飛離。
“兩位,在這兒住得還好嗎?”
大廳裡,萊森坐在正中主位,發問道。
“好啊,還放我們出來坐坐,真是太好了。”林語陰陽怪氣挖苦道。
“陳默哥哥呢?”
“我...”
“聽說你被守衛打傷了,哎呀都怪阿曼太不小心了,沒管好那些東西。”萊森肩一慫,手一攤,嘴一撅,裝起無辜。
林語的眼神在陳默身上流轉。
客座裡的老人突然威嚴地開口:“阿曼!知錯了嗎!”
站一旁的阿曼跪倒在老人的腳下。
老人的鞋碾上了阿曼的指節,陳默好像聽見了骨頭被碾碎的聲音,心裡一緊。
“阿曼知錯了,下次一定嚴加看管。”
在飯菜裡下迷魂藥,這是對陳默和林語赤裸裸的警告。
你們不要妄想逃離這裡,乖乖在這裡待著,聽話才有活路,我們要是想整你們,在我們的地盤上,你們有一千種死法。
不過林語那裡是什麼情況呢?
陳默若有所思地盯著林語。林語的視線與他交接。
“開飯吧。”萊森發話。
阿曼站起了身,若無其事地甩了甩手,恢複了往常從容淡定的樣子:“都已經準備好了,請隨我來餐廳。”
陳默發現,從大廳到餐廳的路線居然和前兩天相比發生了變化。就這麼點空間,路徑彎彎曲曲,還有些分叉不知通往何處。
終於到了,眾人落座。
滿桌菜肴,酒杯尚空。
老人從手邊抓起一瓶酒:“來,我一個老人家來給我們年輕的客人倒酒!”
他站起身,往陳默身邊挪了一步,酒瓶口懟著陳默的高腳杯。
陳默盯著老人微微發抖的手並未言語,然而下一刻,那隻手大幅度抽動一下,酒沾滿了陳默的衣服。
“哎呀呀這可怎麼辦,快,脫下來,我讓阿曼去幫你洗乾淨,隔天再交還給你。”老人緊緊盯著陳默,眼神裡透著不容置疑。
陳默於是順從地脫下外套,交給了阿曼。
“這人啊,真是年紀大了,什麼事都乾不利索。”老人撫著白須說。
“是啊,您還是彆瞎操心了,這活還是交給合適的人來做。”萊森示意阿曼為眾人倒酒。
陳默舉杯到了嘴邊,停頓了:“這酒,萊森,我先敬你一杯。”
他起身走到萊森的位置旁,用纖長的食指和中指夾著高腳杯,碰了碰萊森的酒杯。
萊森勾了勾嘴角,起身,雙手端起酒杯回碰:“陳默敬我酒,那我必得回敬。”
“回敬就不必了,你先乾了就行。”陳默又從桌上隨手拿起一盆花生米,“喏,下酒菜都給你準備好了。”
萊森哈哈哈大笑三聲。
於是抓起幾顆花生米往嘴裡一塞,然後一乾到底,鬆垮地抓著空酒杯碰了碰陳默的,玩味地盯著陳默:“聽你的,該你了。”
陳默直視萊森,微微後退一步,喝淨了那杯酒。
林語磕著瓜子,熱烈鼓掌:“好!開飯吧開飯吧。”
他好像很期待地搓了搓手,拉著陳默坐下來。
陳默剜了林語一眼。
林語若無其事地乾飯。
那邊爺孫倆也是其樂融融的樣子。
林語:“現在怎不像剛來那樣飯前做遊戲了?”
萊森一頓:“你們想看那小表演嗎?我這就喊他們上來。”
林語:“那倒不用,就是覺得你換了個身體,愛好也稍微有點變化哈。”
“陳默哥哥呢?你想看嗎?”
“不必了。”
萊森略略失落地靠向椅背。
“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這麼一個城堡平時就你們幾個活人嗎?包括四樓那個?”陳默問道。
萊森臉色突變:“是啊。”
“沒有彆的客人來?”
“我這麼個破地方,除了你們,誰還會來?”
林語應和點頭:“確實是個破地方。”
老人笑著說:“破地方好啊,破地方好,我們在這兒一待就是多少年了,哈哈哈哈。”
萊森卻臉色陰沉:“你不要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林語。”
林語裝瘋賣傻:“啥你要拿我乾啥,我乾啥了?”
“你那點心思,我心知肚明。”萊森指著自己太陽穴說,“況且,我不想動的人又不是你。”
“你們今天一個兩個都用眼神剜我,沒意思。”林語低下頭,夾起一塊肉咀嚼起來,“不過,你大可以試試看。”林語看向萊森,難得眼神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