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森耐人尋味地笑了。
飯後。
阿曼:“二位隨我走。”
萊森抬起了手:“等等！”他緩緩起身。
就這麼短暫的時間裡，陳默再次感到自己的肢體不受控製。
“林語，你可以先回去。陳默哥哥嘛，就先留下來。”
此時的陳默雙腳不受控地往後退，直至全身貼著牆壁，就好像砧板上貼著的魚肉，任人宰割的羔羊。
萊森吹著口哨一步步向他靠近。
萊森單手撐在陳默頭左邊牆壁上，湊在陳默右耳邊說:“你是知道我喜歡你的吧？”
隨話語吐出的氣息撓著陳默的耳朵，他抵觸地轉過頭，但又碰到了萊森的左臂。
他眼神一瞥，看到守衛正強行把林語拎回房間，林語倔強地一回頭，也看到了陳默。
陳默收回了視線，盯著萊森:“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看見了。”萊森得意地淺笑，繼續湊在他耳邊低語，如同毒舌吐信子，他的左手從牆上滑到了陳默腰側，輕按著:“我隻是，想要你留下來陪我玩啊。”
“我倒是想和你玩，可我一動不能動，怎麼玩？”陳默強忍著惡心。
“我的陳默哥哥啊——”萊森手指撫過陳默清晰的下頜線，“我再怎麼也不是傻子，你才不會陪我玩，你隻會拚了命想著怎麼除掉我，怎麼逃脫我。”
陳默無法克製地想躲開萊森的手，然而徒勞。
“你看，你的身體騙不了人，你多嫌棄我啊。”
“可我又不舍得傷害你——”
陳默冷哼一聲:“那看來不是你下的迷魂藥。”
“你這麼聰明，你肯定一下子就懂了，那隻不過是個警告，讓你看看受我控製的那些侍衛有多強，彆挖空心思跑啦！”
“你看你身上不是什麼傷也沒留下嗎？”萊森撫過陳默胸前，探查是否還留有傷痕。
陳默此時隻想說一個字。
“滾。”他凝聚力氣，試圖與萊森的控製抗衡。
萊森無奈又憐愛地看著陳默:“那怎麼辦呢，你這麼難受，但我才不會聽你話呢，因為那樣我會更難受。”
萊森又在陳默耳邊吹了口氣，陳默頓時被抽乾了意識，陷入混沌，耳邊最後殘留了一句:
“呼～，那就隻能這樣啦！”
清醒時刻映入陳默眼瞳的是天花板上掛著的熟悉的木侏儒人，扭了扭酸疼的脖子，稍低頭就瞥到了窩在沙發裡看人類電視的萊森。
他想動彈一下，但失敗了——他被綁在椅子上。
“你醒啦！”萊森發現了陳默的動作。
陳默一言不發。
“陪我看會兒電視吧，那就安安靜靜地。”
“為什麼？”昏暗的房間裡，電視機的熒光色彩幻化照在陳默臉上。
“你整這麼一出就是為了讓我陪你看電視？”
“我要是真的做我想做的，那你現在可能已經恨我入骨了。不過現在這樣，我就已經滿意了。”萊森自嘲地笑了，又溢出一絲得意的神情。
陳默突然覺得這電視畫麵有點眼熟，定睛一看，心頭一顫，冷冷地道：“這就是你看的電視。”
萊森收起二郎腿，緩緩站起身，舒展地張開雙臂：“不錯，是我的造物。”
正是陳默和林語來到月亮上之前的類似場景，此刻熒幕上有數十個這樣的場景。每一個危機四伏的荒原上，都有一兩個人迷惘著匍匐著前行。
萊森手一揮，隻見一個場景裡，人的腳下乍現一道深溝，人毫無防備地墮入深淵。
哈哈哈，咯咯咯。哈哈哈，咯咯咯。熟悉的陰森笑聲從萊森身體裡發出，萊森的嘴卻一動不動。
原來是你。
另一個場景裡，天降巨石，刹那間，活人成肉泥。
陳默咬緊後槽牙盯著畫麵，突然低頭一聲輕笑：“看來我還得對你感恩戴德，留了我一條活路。”
萊森走近陳默，指腹摩挲著陳默裸露的手肘。
陳默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耳畔傳來萊森的聲音：“不用謝我，謝謝你自己，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太像了，太像她了... ...”
“不是外貌，甚至也不是氣質，就是那種感覺，一模一樣。”
“我本來打算把礙事的人一起清理了，但我怕...”
“但你怕我像她一樣發瘋，像她一樣恨你入骨。”陳默垂著頭，聲音沉沉。
他繼續說道：“讓我來猜猜，你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恨你。她愛上了彆人，要離開這裡，你勸不住，所以你就把那個人殺了，是嗎？”
萊森仰起頭，癡癡地發出笑聲：“真聰明啊。”
“那個人身上，和她身上有著一樣的項鏈。”
萊森愣住了：“那條項鏈，是我送她的。”轉而又一笑：“無所謂啦，反正那天我把他推了下去，然後他就，一命嗚呼啦！”
陳默看著萊森把手往空中一揮，做出天女散花的手勢，覺得就好像他在把玩、戲弄著生命，把它們捧到高空，然後不管不顧地丟棄，讓它們零落成泥、粉身碎骨。
“哦對了，那個男人叫賀青，林語住的那間就是賀青原來的房間。”萊森猛得轉過身，嘴裡喃喃不斷：“林語...林語，也是個礙事的人，啊！他那個房間怨氣很重，也不知道他這幾天待得開不開心...”
陳默皺著眉打斷了他：“她到底是誰？”
“她是我的親姐姐，叫萊雅。”
“瘋子。”陳默牙抵住唇，氣聲裹著不可置信和按捺心底的憤怒從胸腔而出。
“哈！”萊森臉上又掛上詭異的笑容：“那就讓你聽聽我這個瘋子的心跳。”
說著萊森略蹲下身，把自己的胸口湊在陳默的耳邊。噗通，噗通，噗通，熱烈地跳動著。
陳默突然有點不知所措，一時思路滯塞。
萊森又用手掌在空氣中拂過一下，陳默驚詫地看見熒幕上出現了一個鮮紅、巨大得幾乎占滿一個房間的“心臟”。
他看著那顆“心臟”與耳邊的心跳同頻跳動著，一種震懾劃過心尖，同時，一種直覺的猜測劃過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