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沒收，沒收！”許安掙脫他的手，捂著被揪紅的耳朵說：“我媽轉給我的，讓我快點討老婆，這不！老婆沒著落，先拿出來用著！”

許安對自己能脫口而出，又日益精進的撒謊功力，佩服得五體投地。他稱之為職場環境曆練出來的老鳥德行。

程誠半信半疑地把表往手上一戴，“討老婆的錢，戴我手上了，你得對我負責一輩子。”

許安拿起雙肩包，把車門摔出砰的響聲，“你下輩子我也包了。”

程誠衝著許安的背影大吼，“天生勞碌命。”

聽著他跑車拉風的發動機踩出了飛機起飛的聲音，一溜煙沒影了，許安愁得隻饒頭皮。

他們倆絕對不能見麵。

一開年，行裡就接到各種政策收緊的通知，信貸部這種整天跟上千萬以上資金打交道的，把新下的條規都背得滾瓜爛熟，如果沒接到何總這個單子，許安早在心裡認定自己是職場老鳥了。

這個單子是行裡讓許安對接的，對方是做海鮮的，從菜場的一個殺魚鋪子，一路乾到了多家連鎖生鮮超市。在長三角地區做得很好，盈利非常可觀，因為要擴大規模，需要一筆資金。

他們有自己的供應鏈和養殖場，而且在本行開的卡，這種客戶無需抵押，要審核的資料不多，走完程序就可以直接放款了。

然而許安談得異常艱辛。

每次過去，對方不是財務不在，就是領導有事出差，連時間都約不到，碰了幾次壁之後，許安私下約了對方銷售部主管，請吃了一頓法式大餐，接著去唱歌洗腳才套出了話，原來許安一直沒表示，下麵的人也就推三阻四了。

他如夢初醒，自己以前真的隻是運氣流。

許安馬不停蹄的請了每個部門經理級以上的人，完成了一套標準流程，吃飯，唱歌，按摩，到家經常三更半夜了。

前麵幾次，秦遠看許安披星戴月回到家，還心疼的的寬慰了幾句，到後來秦遠已經話中帶話的說，許總的工作精神日月可鑒。

許安累得埃著床就想睡覺，他看著窗外又圓又亮的月亮想，那玩意要是能看見，現在已經見到何總了。

標準流程重複了十幾次，何總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連長得是圓是方都不知道。

招待完客戶，到家已經淩晨十二點多，這一個月許安和秦遠醒著見麵的次數屈指可數，打開門，看到看到秦遠的皮鞋，他連鞋都沒敢脫黑燈瞎火摸進衛生間，生怕弄出點響聲把他家積攢了一肚子牢騷的大王驚醒。

正在心驚膽顫中，突然洗手間的燈被打開了，嚇得許安把牙膏擠到了手上。

秦遠站在他身後酸溜溜地說：“許總，回家都到了做賊的地步了嗎？”

許安又累又困，上班哄客戶，到家哄男人，日子怎麼會過成這樣？

他重新擠出牙膏，歎了口氣，“我以後會早點回來。”

秦遠靠在門框上，似乎沒打算放過他，人五人六地笑道：“像許總這種金融才俊，回家晚才是能力的體現。”

許安這個把月的糟糕情緒，很快被點炸了。

他把牙刷一扔，“你什麼意思啊，你難道就沒回家晚過嗎？都是男人不能互相體諒嗎？”

秦遠還在作死，半笑不笑地道：“許總還記得我是男人啊，我還以為我是個等老公回家的小媳婦，一個月見不著幾回。”

許安脖子一梗，“那是你自己睡著了，能怪我嗎？還有！你不回家我都不說你，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許總是巴不得我不過來吧。”

“真被你說著了，就你這樣話裡帶槍的，眼不見為淨。”

他衝出洗手間，把擋道的人撞到門框上，打開客燈廳的燈找拖鞋，“你以為誰都和你一樣，有個富豪扶弟魔的姐姐，還有個當局長的姐夫，躺家裡不動，錢就從天上嘩啦啦掉下來，咱平民小百姓，跟你比不了，吸血都吸得心安理得，你賣幾張破畫，哪來的那麼多應酬，我不查你，你反倒說起我來，我可以每次都報備乾了些什麼，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