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過來時天亮露出了微微的晨曦,山裡的早晨特彆冷,許安看了一眼身上發現雨衣昨也被樹枝劃破了,衣服也早就就濕透了。
他支著身子無力地靠在石頭上,看了眼顯露出真麵目的山林,不何知時已經鑽到杉木林,這種樹的葉子可以當針使,難怪全身到處都疼,昨天夜裡起碼被紮了上百針,裸露在外的腳踝處和手腕處已經腫了起來布滿了像針眼一樣的紅點。
他哈了口氣,氣息很熱,昨晚他穿著濕衣服睡著了,冷雨加上皮膚發炎,身體啟動了保護機製,現在已經發燒了。
許安休息了一會兒,撐著石頭站起來,整個腦袋天旋地轉不斷地在冒金花,他強忍著不適定了定心神,不管怎樣至少得找到路,不然彆人來找他都看不到人。
堅持在林子裡亂串了半個小時,也沒找到一條可稱之為路的路,隻找到一條原本乾涸被水衝出來的小水路正沿著某個方向歡快的淌水。
他苦笑了一聲,昨晚大該是踩著臨時衝出來野生小水路,走了不少路程。
身體越來越虛,昏昏沉沉中,他聽到很遠的穀中傳來了喊聲,喊的正是自己的名字。
他扯著嗓子想回應,才發現喉嚨已經腫得發不出聲音了。
許安完全絕望了,這些村民搜山也不會搜得那麼仔細,走到一塊地方喊幾句就到彆處去喊了。
現在這般狀態隻能等專業救援,首要任務是保持體力。
中午的林子被太陽一烤,越來越悶熱潮濕,許安睡睡醒醒中偶爾聽到蟲鳴鳥叫聲,像幻聽似地鑽進耳朵在身體四處流竄。
他舔了舔上唇,嘴唇很乾,現在身體脫水得太厲害,卻沒有想要喝水的渴望。
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了嗎?好像也沒有什麼遺憾了,來山裡的這兩年,身邊的朋友和老媽都一直保持著聯係相處得還不錯。
當初和老媽說來鄉村支教時,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老媽雖然很不滿意,算是被迫接受了他的理想。
朱麗麗因此和他吹了,老媽很自然的接受了,在感情方麵老媽一直說不能勉強,隻是常念叨,“你從小到大太順了,感情才會這麼坎坷。”
飛哥和誠兒會偶爾發條信息和他聯係。
許安總給他們發山裡孩子的笑臉,結果被那倆人諷刺,他們過過更苦逼的日子,既看不出純真,看了也不會感動。
Andy和歐陽依舊是聯係最頻繁的兩人,當初來支教的省份還是他和歐陽一起在微信上敲定的,唯一不同的是歐陽沒想到他會進村小,而且一呆就是兩年。
Andy笑話他是不是感情失意,進深山裡出家冥想,給許安發了幾次各種形狀帥哥的照片後,許安說,我喜歡看女人,你發□□吧,以至Andy後來再也不和他聊這種事。
去年七月初,許安同時收到了很多人的信息,都是在說這兩年誰也沒和他提過的人。
誠兒:“秦遠離婚了,他和你聯係過嗎?”
飛哥:“那人渣,沒找你吧!”
歐陽:“小道消息,蘇女神兒子的周歲宴上,大屏幕上出現了鄉村教師的照片,聽說放了兩張就換回了小朋友的照片,秦家長輩在宴會上說,小公子抓周抓到一支戒尺,他們將為鄉村教師的待遇和環境做出點供獻,當場捐款了一千萬。”
Andy:“聽人說秦遠被打得半死,最後離婚了,請問你怎麼看。”
許安一條信息也沒回,不管彆人心裡怎麼看他們,沒有人知道他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走的。
或許在有些人眼裡,他挺絕情的。
也許吧,不重要了。
每年他的生日會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隻有短短四個字生日快樂。
他不曾回複,也不會像從前那麼幼稚地拉黑或者換號碼,他連海城的天氣關注都懶得取消,又何必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
他就站在這裡安安靜靜的成長。
許安不知道什麼時候昏迷的,中間短暫地醒過來一次已經是落日時分,天際處是一線血紅猶如黃泉邊的彼岸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