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門外的服務生已經眼尖地拿著菜單進來了,正候在邊上等廖成亮坐下。
廖成亮稍稍做了個心理建樹才走向沈飛他們所在的那張桌子,“那我就打擾了啊。”
他特意尋了個間隔沈飛他們四五個空的位置來坐,但也因此和對麵的男人隔著桌子來了個四目相對。
廖成亮這才看清對麵是誰,除了震驚一時竟調整不出彆的表情來。
傅炎?怎麼會是傅炎?
下午,他把所有和夏安東有交集的人全都懷疑了一遍,但唯獨沒想到傅炎。實際上,廖成亮和傅炎是不認識的,甚至沒正式地打過招呼,但他和傅炎的太太夏瑜算得上熟識。
這一對兒可是圈子裡出了名的恩愛夫妻,男才女貌。要說彆的男人有外遇,廖成亮可以理解。夏瑜如此知性能乾,既聰明又漂亮,是多少人的夢中情人,怎麼傅炎還眼瞎找個處處不如原配的小三呢?
這男小三和夏瑜完全沒有可比性。
據廖成亮所知,夏瑜也是模特出生。可即便模特生涯並不長久,把同年齡的她拿來和沈飛比較,也優秀多了。更何況當初夏瑜之所以在最好的年紀退居幕後,甚至放棄令人向往的國際舞台,是因為她懷孕了。給傅炎生了個可愛的男孩後,她是以模特公司老板的身份再次回歸的大眾視野。
娶了那樣一位即愛自己又聰明能乾的女人,居然還在外麵養個小三,還是個男人,真是無法理解。
雖然內心千回百轉,但廖成亮已經很快找回了表情管理,麵上並沒有表現出異常。他甚至一副熟稔姿態地跟傅炎打起了招呼,“哦,是傅先生啊。”
傅炎朝他點點頭,“你好。”
廖成亮知道他不認識自己,“我叫廖成亮,是安東安排過來給沈飛拍照的攝影師。”又說,“安東是突然有急事兒?”
傅炎吃著東西,已不再看他,回答得也敷衍,“好像是。”
廖成亮沒和傅炎交流過,但對傅炎的不苟言笑略有耳聞,見他這樣冷淡,倒也並不吃驚。服務人員的菜單遞到了手裡,廖成亮沒急著點東西,先是掃了眼桌上的食物。沈飛他們點的東西並不多,但很精致。
廖成亮也沒多點,點了主食和一道特色菜,打算自己吃自己的。
服務生先幫他擺上了餐盤餐具,添了水和飲料。
剛整理完,對麵的沈飛就開始轉桌子,一副熱情好客的態度,“亮哥,你試試這道菜,可好吃了。”
服務人員眼疾手快地幫忙。
如此一來,沈飛他們為數不多的幾道菜直接從對麵一股腦轉到了自己麵前。
廖成亮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沈飛依然客套著,“你試試,真的不錯。我們點的這幾道都是這裡的特色,你都試試。”
傅炎餐盤裡的東西原本就不多,兩口吃完再抬眼,麵前卻什麼都沒有。於是,他捏著叉子往廖成亮這邊看。
廖成亮不知道傅炎的眼神是什麼意思,是審視,是責備,是不耐煩,還是不高興,又或者什麼情緒都沒有,隻是單純地看。但他就是感覺到了壓力,頓時對沈飛的自作主張很是惱火,他忙尬笑著任意挑了兩樣吃的,放到自己盤子裡,又配合著服務員把桌子謹慎地轉回了原位。
沈飛完全沒注意到他的拘謹,“你挑的這個也不錯,不過我剛才說的是這道,咖喱蝦。這蝦既入味又不柴,而且咖喱味很正宗。”
廖成亮怕他再大大咧咧地把桌子轉回來,忙說:“我先試試這個。”
“行。”沈飛自己夾了隻大蝦到盤子裡,他不等服務生上前,便用刀叉一挑一撥,很利索地剝出了蝦仁,並且用叉子插著,伸到傅炎麵前。
傅炎盯著麵前的蝦看了兩秒,才張開嘴。
沈飛把蝦喂進傅炎嘴裡,露出幾分得意的表情,“好吃吧?”
傅炎嚼著那隻很大的蝦,略微點頭,淡淡地回應,“嗯。”
沈飛似乎很高興能得到回應,一對酒窩浮現在他的臉頰上,他又夾了一隻蝦,打算再剝一隻。
傅炎卻說:“我不吃了。”
“好吃就多吃點呢。”沈飛的情緒全寫在臉上,傅炎說不吃了,他的眉眼便很快耷拉下來。
傅炎並不給麵子,依然斬釘截鐵地說:“不吃。”
沈飛隻好剝了蝦自己慢慢啃,邊啃他邊抬頭和廖成亮說話,“亮哥,聽說你是來參加姐姐婚禮的?恭喜啊。”
這邊菜品確實不錯,但廖成亮心裡有事,食不知味,他用叉子在一塊肉上戳了幾下,“嗯。”又心不在焉地補充了句,“二婚。”
沈飛故作驚訝地‘哦?’了一聲,“那更要恭喜了,遇到了更合適的人。”
廖成亮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評價二婚,如果是從彆人嘴裡說出來,他一定對對方好感倍增。可是聯想到沈飛的身份,頓時又覺得諷刺。
再合適的人,再美的愛情都不該是當小三的理由。更何況,某些人懂個見了鬼的愛情。不過是有錢人對新鮮□□的一時興致,和想走捷徑的貪婪之人對金錢的無限渴望。一個恰好有□□,一個恰好有金錢,於是一拍即合,進行了醜惡的交易。
廖成亮看向沈飛。
沈飛和廖成亮簡單地寒暄兩句,又回去伺候他的金主了。不知道他給傅炎夾了什麼菜,結果馬屁拍在了馬腿上,傅炎明顯不喜歡,擰起了眉頭,把菜甩回了他的盤子裡。
沈飛也是心大,自己吃了,又巴巴地看著傅炎,問:“你明天早上就走了嗎?”
傅炎吃飽了,放下叉子:“嗯。”
一共也沒點多少,有幾道菜都沒見少,顯然傅炎沒怎麼吃,沈飛說:“再吃點兒吧?”
傅炎沒理會他,掏出手機劃拉起來。
這之後,沈飛又給傅炎夾了兩次菜,傅炎都沒啥動靜。見他實在不吃,沈飛才放開了肚子自己吃起來。一陣風卷雲湧,十來分鐘,盤子裡的東西就被搜刮得乾乾淨淨,甚至還讓服務人員添了份飯。
這之後,他們和廖成亮簡單地打了個招呼,便一道離開了餐廳。
廖成亮這一整晚都沒能睡好覺,總時不時想起白天和晚上發生的事,還有夏瑜。
夏瑜在他印象中是強大又婉約的。她一個能撐起這麼大公司的女強人,性格卻出奇的溫和,有幾次合作,因為底下人的疏忽,場地或服裝出了問題,他急得都想砸東西,夏瑜作為頂頭BOSS卻能好聲好氣地和員工說話。她習慣性地把頭發彆到耳後去,然後衝人笑,眼睛亮亮的,仿佛帶著水光,柔和又金貴。
沈飛的笑容則和夏瑜的完全不一樣。他有一對兒很深的酒窩,即便隻是扯扯嘴角都會讓人覺得他笑得很燦爛。第一次見沈飛的時候,他以為沈飛是個很天真的人。
可是,他想到沈飛那張潮紅的臉,被擠到變形的身體,和完全打開的長腿。
誰能想到,有著如此純真笑容的人,居然做著世界上最齷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