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沒問題後,她把單子放回桌上,神態發生了轉變,有種進入醫生角色後的正經,“沈飛,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才勸你,永遠不要把彆人當成自己生命的重心。你彆忘了,你當初是怎麼受的傷。那年我剛來醫院實習,清晰得記得這個事兒。你差點就被他打死了你還記得嗎?我不明白,都這樣了,你怎麼會原諒他的。也許我接下來說的話會觸及你的傷心處,但我還是想問。是不是因為你父母去世得早,從小一個人長大。忽然有一天有個人對你還不錯,你就覺得他是你的天,他比自己的命還重要?不該是這樣的,雖然我沒談過戀愛。但我知道,至少好的戀情,不可能讓人失去自我。你本該有大好的前途,辛辛苦苦走上去的舞台,就這麼塌了,怎麼能甘心?他每個月都給你安排醫生做體檢,你就覺得他對你很好。可對於他來說,這不過是一句話,揮揮手的事兒。相愛,相愛……那應該是相互的愛,戀人之間應該是平等、唯一的。你們兩個人不可能平等,也不可能唯一,至少他有老婆這一點,注定了你們不是正常的情侶關係。也許他因曾經傷害過你而感到慚愧,現在對你挺好的,可這不值得你感動。”
沈飛確實是挺感動的,但不是因為傅炎,而是因為曹淑夏。這幾年他接觸了很多人,幾乎所有知道他和傅炎關係的人,都會懷著鄙夷蔑視的態度來看他,卻又個個表麵逢迎恭維。這差點讓他覺得表裡不一,陽奉陰違就是人性的底色,他都快忘了被‘好心地勸告’是個什麼樣的感覺了。
和曹淑夏原本隻是點頭之交,沈飛當初受傷雖然進的是她實習的這家醫院,但曹淑夏並不是那個科室的,隻臨時被醫院安排過來給自己做過幾次常規檢查。能成為朋友,還是因為半年前一起做公益。像曹淑夏這種品行好、三觀正,受過高等教育,不被利益所誘惑的人,要不是因為在和沈飛的相處中發現沈飛確實是個好人,大概率是不屑於和他交朋友的。
“謝謝你。”沈飛眼裡難得地閃過幾分憂鬱,但很快又恢複如常,“很多事兒牽扯到太多人的私密和利益,我不好跟你解釋,但這番話你願意跟我說,真的很謝謝你。”
沈飛並不知道曹淑夏之前就已經很認真地看過他的檢查單子,今天當麵看著她翻完,沒有發現什麼問題,才稍稍放了心。陪曹淑夏吃完飯,沈飛叫了輛出租車,先把她送回家,才自己回去。
所以,等回到家已經七點多鐘,傅炎早已下班,在屋裡等他。
沈飛在玄關處換鞋,邊問:“你點吃的了嗎?”
“把湯熱了一下,炒了兩個菜,米飯還沒熟。”傅炎坐在沙發上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看,沙發邊的邊櫃上擺著他的手機和手表,他顯然不大高興,上下打量著沈飛問:“你去哪兒了?”
“去見一個朋友。”沈飛擺好鞋,邁著大長腿,三兩步走到傅炎麵前,伸手撓他下巴,“看到書房給你買的禮物了沒?”
傅炎撇開臉,“玩偶?”
“是一對兒玩偶,你沒覺得他們跟我倆有點像嗎?”
傅炎擰著眉頭說:“沒覺得像。”
“嘖,像,一個沒頭腦一個不高興。我還特意給他倆擺了個貼貼的造型。”沈飛說著就往傅炎身上貼,還不安分地把手伸進傅炎襯衫裡去,“你不喜歡嗎?”
“不喜歡,太醜了。”那兩隻玩偶都是大鼻子小眼睛,走的是西方詼諧路線,長相上和他倆沒有任何關係。傅炎隔著襯衫抓住沈飛的手,他心事重重,對於沈飛的撩騷不知是不耐煩還是不好意思,這時候的表情倒是和那隻‘不高興’玩偶有了幾分相似。
事實證明男人是不禁撩的,傅炎很快就把沈飛掀倒了,“我不喜歡玩偶,我比較喜歡活人。”
兩個人好幾天不見,天雷勾地火,直接沙發上來了一發。完事兒了也不洗澡,又重新把衣服穿回去,傅炎甚至把襯衫扣子一顆一顆地扣到了頂。
沈飛則隻套了條內褲和衛衣,他從前都是回家就換家居服,怎麼舒服怎麼來。但傅炎不同,他喜歡睡前洗澡換衣服,隻在臥室穿家居服,沈飛慢慢地就把習慣也改了。
他靜靜地看傅炎一絲不苟地將衣服整理好,胸前揉亂的麵料撫平整。看得有些入神,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
於是,開起玩笑來問:“你最近怎麼了?總怪怪的。回家晚這一會兒也要問,跟個小媳婦似的。是不是不信任我,懷疑我在外麵招惹人呐?”
“嗯。”傅炎漫不經心地回應,他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幫沈飛整理,像對待一個巨型娃娃一樣把他抱起來。
沈飛穿得簡單,沒啥好整理的。他被傅炎摟腰抱著,“那我可不敢,我們傅總可是個小心眼,生起氣來不得了。大半夜發酒瘋,說要把我弄死了埋後院呢,哎呀,真是嚇死人了。”
傅炎又被翻了黑曆史,“好幾年前的事兒了,能彆翻來覆去地拿出來說嗎?”
“我不,我要說一輩子。”沈飛又問了一遍,“你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兒?”
傅炎不想回答問題的時候就把手往沈飛褲頭裡伸。
媽的,煩死了。沈飛扭了幾下,從傅炎環繞的手臂中溜出來,提著褲子去廚房盛已經熟了的米飯,“吃飯吃飯,餓得慌,先前朋友吃飯,我想著要回來陪你,都是看著人家吃,口水差點流下來。”
隻是,他還是擔憂,不知道傅炎最近到底有什麼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