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炎接到了夏瑜的電話,那邊的女人氣急敗壞,“你耍我?”
而這邊的傅炎已經是在陪沈飛回老家的路上,他淡淡地說:“我不明白你是什麼意思。”
夏瑜說:“說好了,你離職把位子讓給傅東旭,我向外公布我們協議結婚和已經離婚的事兒。可是,我從來沒說要公布孩子,公布我和傅東旭的關係。你憑什麼這麼做?”
傅炎說:“這好像是一些網友自己猜出來的吧?我也沒想到輿論會走偏。”
夏瑜頓了一會兒,“不可能,你一定早就知道,這是你計劃好的。”
傅炎輕輕地歎氣,“真不是我。”又說,“不過,這不是挺好的嗎?不正是你最終想要的結果?那天你還哭著說,你想讓你兒子有個正常的家庭,想看他得到真正的父愛,哪怕為此付出一些代價。現在,他們可以早一些父子相認了。你甚至可以和父親商量,要不要結婚,不是正好?”
“放屁。”夏瑜說,“傅東旭和老爺子現在認為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搞的。老爺子遷怒傅東旭,把他董事局的工作也都停了,傅東旭更是恨我恨得牙癢,根本不聽我解釋。實際上是你,對不對?最初學生時代的舊新聞就是你自己翻出來的,你假裝陷入困境,找我合作,讓我對外公開我和你協議婚姻的事,因為隻有我說出來是最有可信度的,然後,你再曝光孩子的身世。這每一步都在你的計劃之中,每一步都是你策劃好的。傅炎,你好卑鄙。不管怎麼樣,這裡牽扯到你爺爺,你父親,還有你的弟弟!就為了自己和沈飛,你忍心把他們陷入這樣的境地?”
傅炎安靜了一會兒才說,“這個境地,不是我讓他們陷進去的。有些東西,本來就是事實,要知道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可是……”夏瑜似乎因為這句話聯想到了自己,她認為傅炎在說她咎由自取,“可是,我現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老爺子和傅東旭他們不會放過我的,你能不能幫幫我?”
看得出來,夏瑜是真的很慌張。這份慌張,就和幾年前她私自身下孩子,卻害怕傅炎不肯放過自己,以至於衝動地做了個不理智的決定的情形十分相似。
她又走投無路了。
傅炎輕輕地笑了笑,很溫和地說:“抱歉,我也沒能力幫你,我這幾天請了假在休息,等回來怎麼安排,得看老爺子。可能繼續工作,也可能做交接。”
夏瑜算是見識到了傅炎的腹黑和手段,她甚至想破口大罵,“你在裝什麼?”可她不能,她這時候不能再把傅炎徹底得罪了,她忍著,手都有些顫了。
傅炎繼續安慰她,“世事總不能儘如人意的,現在的情況對你也不完全是壞的。你也不想永遠得不到一個身份吧?不強製公開,傅東旭肯定是不會給的。”他看到沈飛買完了東西,拎著塑料袋子從車站小超市出來,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直接叫了傅東旭的名字,“不好意思啊,我這邊有點事,先掛斷了。”
才把手機收起來,沈飛已經三兩步走到他旁邊坐下來,從塑料袋裡翻出口香糖,“我就說,沒必要折騰吧?你非要坐公交車,轉來轉去,眼睛都轉花了,現在難受了吧?我剛才打電話問我姐,她說我以前坐的那輛到鎮上的車已經停運了,得坐另外一輛,到了鎮上以後,就彆再轉了,他們來接我們。”
傅炎從他伸過來的口香糖包裝裡抽走一條,“其實還好,就是不認識,有點懵。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當是出來旅遊,我很好奇,你上大學時是怎麼回家的,想稍微體驗一下。”
提到這個,沈飛說,“那會兒沒通高鐵,全程坐火車,回家一趟,路上得好幾天,夜裡有時候睡火車站或者汽車站,夏天還好,熱就熱點,冬天凍得要死。不過那時候一路都很開心,特彆喜歡這種坐在車上或者等車的感覺。確實,就跟旅遊一樣。”
“我這一路也挺開心的。”
這個車站不大,他們倆坐的位置對著車站入口。
好像是下雨了,這會兒進站的人不少都打著傘,沒帶傘的人匆匆地跑進來,甩著淋濕的行李和衣服,擦著臉上和頭發上的水。
天氣預報雖然報了今天有雨,但這天變得還是有點突然。
沈飛坐不住,趁著車還有半個小時到站,又跑去超市那邊了,說是再買瓶水。
傅炎又收到夏瑜的電話,這次他沒接,連帶著另外幾個來電也沒接。
夏瑜這次算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她一向很有野心,也很會把握時機。可她卻低估了老爺子的冷漠,她以為傅炎跌下神壇,被迫辭職,老爺子自然而然會讓兒子慢慢接手集團,畢竟那是他親兒子。到時候她在傅東旭那兒就有了功勞。
可老爺子對他兒子的感情,完全不及自己一手創立的企業十分之一。在正事上,他從不講人情,隻看能力。要不是傅炎小時候就極具天賦,他也根本不會把人放在手邊親自培養。
他一直就是這樣的人,如果不是這樣的人,怎麼會對兒子的浪蕩和不作為視而不見,對兒孫之間的糾葛也是淡漠無視。
對他而言,人都是存在價值評估的。不給他惹麻煩,順便讓他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他會寵著。一旦生出事端,那就容易淪為棄子。
老爺子何其聰明,自己都無法控製的局麵,那個不爭氣的兒子怎麼管得了。如果必須在傅炎和傅東旭之間選其一,他會毫不猶豫地把傅東旭扔出董事局,以表明他的態度。
老爺子確實年紀大了,很多事情脫離了他的掌控。
他問秘書,“他還是推脫嗎?不回來?”
秘書說:“傅總這次沒接電話。”
“那你繼續打,然後去查一查,那個男孩子老家的地址。不是快中秋節了嗎?我估計他是跟著那孩子回老家了。查到地址,你讓徐安親自走一趟,帶著我的誠意,讓他……看在集團這麼多員工的份上,回來吧。”
“好的,我這就去查。”
那邊焦頭爛額的時候,傅炎和沈飛已經坐上了一輛城鄉公交車。
公交車的前半段路程還算平穩,中間有一段在修路,車輪幾次陷在泥潭裡,之後便一路顛簸。
傅炎第一次體會了暈車的感覺,下車時他感覺天旋地轉,強撐著坐上了來接他們的轎車。
接他們的是沈飛的表姐,普通話帶點兒口音,問:“咋樣啊?”
“沒事兒。”沈飛幫傅炎順氣,幸災樂禍地說:“早說了讓姐姐去市裡接咱們,你非要體驗一把這個公交,都說了會很顛。我上學的時候就這樣,好些年了還是這樣。”
表姐說:“這條路已經修了好幾次了,隔幾年就變這樣,沒辦法,鄉鎮開發,貨車太多了。但得我們還真得感謝這條路,不然運貨運不出去。”
傅炎順了氣才和姐姐打招呼,“夏冬姐,你好。”
“你好,你好,哈哈哈。”表姐開著車,憨憨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