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從魔後宮中出來時,背後依舊時不時傳來對方半哭半笑的聲音。
“寶寶,來娘這裡~哎不對,你怎麼可以不聽話呢!”魔後揮舞著手臂,頭發亂蓬蓬的,“不聽話的孩子要被打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請問魔醫,魔後什麼時候才能痊愈?”魔王問。
“魔後娘娘受了極大的刺激,需要慢慢調養才能恢複。不過請王上放心,魔後娘娘的事就是魔界的頭等大事,老朽定當儘心竭力,全力醫治娘娘。”為首的魔醫跪下,他身後的同僚也烏泱泱跪了一片。
“有勞了。”魔王點點頭,背著手出去了。
魔醫暗暗歎了口氣。他沒敢明說,魔後的瘋病興許這輩子都很難治好了。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況她這已經不能叫做失望了,稱為絕望更合適。
他還記得當時的場景——那是一個已經成了型的男胎。其實胎兒本身就算是早產也能活下來,奈何受了魔珠粉末的影響,生下來便已全身發黑沒了氣息。當魔後虛弱地看向孩子時,掩蓋已經來不及了,魔後生生看到了那個已經沒了氣息的孩子。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平靜地對產婆說:“抱過來,讓本宮好好看看。”產婆哪敢不遵,顫巍巍地將小皇子抱了過去。
魔後細細摩挲著孩子的臉:“叫額娘啊,叫額娘啊……”旁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產婆懷中死去多時的孩子根本就沒有反應,雙眼緊閉,就連小拳頭都握得緊緊的。魔後低下了頭,散亂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人們看不清她的表情,隻見她的肩頭一聳一聳的,像哭,又像是在笑。突然,魔後仰起臉,好像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兒似的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越笑越大聲,越笑越癲狂。就這樣,魔後瘋了。
瘋病什麼時候能好,他不知道,也不敢保證。眼下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治療了。“去配藥吧。”魔醫歎了口氣,帶著幾個同僚離開了這裡。
夜晚,竹聖殿。
“所以你就這樣解決了魔後?”煙榕問。
“也不算完全解決,”墨淵說,“眼下她雖然瘋了,但還有個四皇子,二皇子也僅僅是被禁足而已。四皇子年幼不懂事不足以構成威脅,但我必須防患於未然。至於二皇子……你放心,他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早晚他會把自己的人頭親手送到我這兒。”
“記得萬事多加小心,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一定及時告訴我。”
“你已經幫助我很多了。”墨淵眼中充滿溫柔的笑意,“你用靈氣幫我穩定心性,還給了我蟬衣,教我法術,讓我免受靈界的人的議論……煙兒,這些都是你給我的。”
“你也給了我一份大禮。”
“是什麼?”
“你把你的心給我了呀!”煙榕有些調侃的語氣傳入墨淵耳中,後者的臉轟地一下紅成了熟透的大蝦:“你又笑我!”
“哦哦哦生氣了生氣了~”雖然看不到對方的樣子,墨淵卻幾乎能想象到她給自己順毛的樣子了。
“煙兒,我的心隻給你一個人。”他收起羞惱,突然無比認真地說道,“將來我若成王,這魔界也有你的一半。”
“……”這下輪到對麵卡殼了。
“……好了好了,彆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你快準備好,一會兒給你輸靈氣了。”煙榕慌慌張張掩蓋自己的羞澀。
“好。”墨淵閉上眼,任由清甜的氣息將自己包裹。
過了一會兒,氣息逐漸弱了下來,煙榕的聲音傳來:“可以啦。”
“煙兒,你若覺得累,也不用每天都輸送靈氣的。”
“無妨。反正你現在心性日趨穩定,也不需要耗費多少靈力。我基本半個時辰就能緩過來。”煙榕不以為意,“你現在的狀態和之前比已經好多了,魔氣靈氣已經平衡。可這樣的話,之前裝病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放心,那是我故意擾亂了自己的經脈才有了病倒的假象。接下來隻需逐漸減少乾擾就可以做出‘慢慢痊愈’的樣子了。”
“好,你小心行事。”
清思堂內。
墨智思慢慢睜開了眼。殿外天光暗沉,但他分不清此刻是淩晨還是傍晚。
被關進清思殿後,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他不知道母後的狀況如何,也不知道那個尚未謀麵的弟妹如何。嘗試過問進來送飯的宮人,但沒人敢告訴他。但從他們躲躲閃閃的神色來看,他預感很不好。
……都是墨淵!都怪那個靈界的雜種!內心的憤恨越來越濃厚,他狠狠一握,拳頭青筋暴起。
魔宮廚房。
“錦顏,給殿下的飯菜都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