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書 你們好歹也裝一下啊!!(1 / 2)

脖頸陡然被掐住。

晏風闕力道奇大,將齊鷺這般推至廊柱上,震落簷下碎葉。齊鷺亦不示弱,彎起小臂回扣,生生將其扳開。然而他縱使精於騎射,近身的搏鬥還是難以與這惡狼匹敵,過手幾招間,小腹被重擊一掌,隻能扶柱喘息起來。

“……好熟悉的身法。”那個名字在唇間掠過幾遭,還是被齊鷺咽了下去,“你認識她?”

晏風闕抽起一側斷枝,亙於齊鷺頸側:“你也知道。”

齊鷺唇瓣蒼白,冷笑一聲:“從前那家夥總與夏赴川和萬裡無疆同在一處……卻沒想到後來會到塞北去。怎麼,難不成是她送你回來的?”

“你不需要知道。”木枝的尖端抵著齊鷺的脖頸,晏風闕聲音愈冷,“倒是你。阿音如此仰慕你,你卻把他比作娼妓——齊鷺,你真讓人惡心。”

齊鷺笑起來。

“仰慕?你是指他把我那狠毒的姨母當成親生母親一般依賴,還是指昨日明明想用那藥酒引誘我,結果轉頭就爬上了你的床?”

齊鷺兩指夾緊那木枝,指骨一並,應聲而斷。

他緩緩站起,玉骨指節掃過衣袂,仿佛質本潔來,不染纖塵:“阿音的仰慕好生虛假。好在鷺與阿音不同,所以不論他是公子,是庶民,還是娼妓,鷺都會一如既往地照顧他陪伴他,哪怕他淪入泥沼,哪怕……”

望向晏風闕,笑如春風夏荷:“他總是不知廉恥地向鷺憎惡之人敞開雙腿。”

……瘋子。

前來拜賀的人潮湧入院中,衝散了兩人之間黏著膠固的殺意。晏風闕看著這個道貌岸然的瘋子端起那清風霽月的世子之姿,胸口湧上沉沉的厭棄。

係統小心翼翼道:“宿主,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

“先說壞消息。”

係統:“壞消息是齊鷺現在對你十分憎惡。”“十分”二字咬的尤其之重。

晏風闕:“我對他也一樣。”

係統嘿嘿笑了兩聲:“還有好消息呢。好消息是他對你的武功產生了興趣,所以誤打誤撞,也算完成任務了吧!”

好吧,既然完不成任務那就修改任務。

晏風闕眸光半斂,從人群之中緩緩遁去。

賓客的車輦逐漸駛出長街,車轍痕跡宛如細長曇花瓣輻狀掉落,而其中的花蕊正是那重歸沉寂的晉王府。律鴻音身處花瓣之中,無心注意那花蕊的孤零,隻隨大流紛紛回歸塵土。

……派來接他們的隻有一輛輅車,故而隻能與二人同乘。因為坐得近,寬袖重疊在一處,晏風闕便更覺那馥鬱桃花香縈繞身側,纏綿誘人。

喉嚨略緊:“你……”

律鴻音側目望他:“怎麼了?”

晏風闕的目光盯著自己的雙膝,艱難找了個借口:“那個墜子,戴著……沒關係嗎?”

律鴻音抬手輕撫:“也是,讓父親看到了不太好。”於是稍稍用力,將其摘下,“我先收著吧,回去之後洗一洗……再還你。”

洗……

想起那日又啃又咬的糜豔場景,晏風闕呼吸一滯。他說不清為何就對那墜子晃起來的景色這般癡迷,因為想看它崩潰搖晃,所以就愈發粗暴頂撞。

似乎越過那條堤壩後便成了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晏風闕自己都沒發覺“理智”這兩個字浮現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輅車馳入前門大街,驅馬漸慢以致停駐。車夫輕叩車身,道:“前頭北鎮撫司查辦,鬨出動靜不小,公子看看可要改道?”

律鴻音撩開小簾一瞧,果真又是那群難纏的錦衣衛。再望四下光景,看見了椿華書坊已然摘了一半的招牌。書坊的刊印校辦和幾個掌櫃擁擠在角落裡,而正和那蜂腰狼臂的錦衣衛叫板的,卻是……

殷敬弦?

“……本侯管你這麼多。”小侯爺的口氣一如既往的火氣衝天,“要封,就給我把手續辦齊了。椿華書坊下轄布政司,你們錦衣衛連民間書局都要管,手未免伸的太長了!”

萬裡無疆還是那身黑漆漆的曳撒,僅剩的右眼淒冷森寒,連同吐出的字眼都個個鋒利如冰錐:“不封,就把禾官交出來。”

殷敬弦並不示弱:“禾官先生為人神秘低調,一向隻送書稿,不見其身。天底下沒人見過他的廬山真麵目,這點事你應該清楚得很!”

說到此處又恨恨咬牙,“嗬,聽說那個學徒什麼也沒審出來,北鎮撫司不好好審理詔獄,反而非盯著這幾本書不放,萬裡無疆,你到底是何居心?”

萬裡無疆移開目光,握著刀柄,往書坊門前走去。塵埃遍覆、倚疊如山的書稿,有一部分是已經印刷裝訂完畢的《雌兔春詞》。新一卷的西秋擺脫了自己那居心不良的繼子,被一名王公傾心,正與其兩情相悅不勝繾綣。

於是這一卷的插繪便是那紅衣美豔的小娘與豐神俊朗的王公,攜手探花,情意正濃。

萬裡無疆指節驟緊,慨然抽刀。凜冽陰寒的刀鋒頓入書間,將那精美的插圖割成兩截。

繡春刀就這樣立於書山之上,如同刺入胸膛的利刃。

“此等穢物,筆者當誅。”

殷敬弦氣得要心梗:“沒品的東西!”

萬裡無疆招手:“都給我燒了。”咬牙,“燒光。”

殷敬弦暴喝:“本侯看誰敢!”

萬裡無疆攏指握住刀柄,抬臂一抽,那刀鋒紮眼間便亙於殷敬弦腹前。他薄唇微彎,似是冷笑:“小侯爺如此阻攔,難不成也與這書坊勾連,意圖謀害龍嗣?”

殷敬弦反唇相譏:“什麼都審不出來還隨意查封,難不成是惱羞成怒,意欲掩蓋什麼見不得人的罪行?”

氣氛一時凝滯,誰也不能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