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有點麻煩了。他麵無表情地想著。
他對自己對黎明持有的感情產生了懷疑。原以為他或許是有些好感的,但現在看來,有好感不假,隻是這好感,多少摻了忠義的成分在內,和她對自己的好感完全不同。
“你不用多想,我比你清楚。”人類女孩輕聲道,此刻鐘聲已經停歇。
付喪神不會戀愛,因為他們無需戀愛。
“話說。。。剛剛的事。。。難道大家都知道嗎。。。”
“什麼?您半夜看漫畫的事嗎?我想應該都知道吧。”
“啊啊啊啊啊果然啊啊啊啊啊再見我今晚就要遠航啊啊啊啊啊!”人類捂著發燙的臉頰後倒,扭來扭去看得付喪神一頭霧水。
兩人和另外二人道彆後下山,時間也不早了。山路上積雪比上來時厚了不少,一腳下去都有印子,鶴丸背對著她蹲下身。
“這種程度總沒問題吧。”
“不要搞得我好像不會走路一樣好伐。”她趴到他的背上,感覺到他身上殘留的最後那點溫泉溫度。
像這樣就可以,不要再給她多餘的希望,否則她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鶴丸背她的話下山就是幾分鐘的事,眨眼間便到了山腳,但黎明犯懶不想下來,她今天也走了不少路爬了座山,指揮他把自己背回去。
夕陽早就不見蹤影,兩邊的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打得五花八門。
黎明勾起嘴角,伏在他的背上。
鶴丸把她背到旅館的時候她都犯困了,因為臉露在外麵很冷,就死命往他背上貼,兩隻手本來環著他脖子的也塞到兜帽底下去了。長穀部見了直呼您沒事吧!鶴丸國永你怎麼做的近侍!無辜的付喪神根本沒有時間反駁,而黎明在一邊添油加醋就是說啊部部你再多說他兩句,從他背上跳下來,轉頭就問今天晚飯有什麼。
彆惹女人。鶴丸突然想起來人類同事的告誡。
冬假很短,回去以後就離開學不遠了,物吉作業少已經在複習了,黎明和山姥切國廣又開始並排奮筆疾書。黎明還是有點壓力的,因為長義那所大學憑她的平時水平考不上,當然被被也一樣。考試越近就越喜歡拉著物吉振振有詞咱們再一個考點好不好話說寶貝你覺得最後一道大題會考啥?
物吉向來靠譜,在幸運上。
不愧是幸運的象征。從考場出來的黎明還有些恍惚,奶中題目方向內容,什麼刀啊,神明嗎?
物吉報的專業分數構成不一樣,像往常一樣淺笑著。
“能將幸運傳遞給您比什麼都重要,主公大人。”
畢業典禮她其實不在意,沒有她或許大家會更開心些,更重要的是她懶得出門。
但三日月要去,還一副她也去的模樣,她不得不跟上。和預想的差不多,家長們的反應比單純的學生更大,因為他們是父母,他們了解社會。
三日月還是第一次堂堂正正走在路上沒人湊上來,人流反而像是給他們讓道一般避開。他哈哈哈笑著,道阿明你們學校的櫻花怎麼還沒開啊。
黎明帶他火速逛了圈去找老師,她表麵上不介意,但誰被這樣的眼神看著都會難受。
好在她成績過得去,給老師長臉,所以老師對她還是很和顏悅色的,對三日月就更不用說了。她安靜地聽著成年人之間你來我去的對話,總有種被帶著走親戚的感覺。她正在逐漸走神,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詫異回頭,認識但也算不上熟悉,他們上次交集應該還是春末夏初。
是被小狐丸救下的那個女孩子。
女孩微紅著臉,慌張地左右看了看,顫抖的手將信封筆直遞出去。
納尼搜勒。黎明不知道該不該接,這孩子真的沒找錯人嗎?這怎麼看怎麼像遞情書。。。她甩掉腦袋裡的齷齪思想,淺笑著接下白色信封。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女孩就自顧自跑掉了。
黎明晃了晃腦袋走到一邊,估計是對方不想讓彆人看到吧。她對這個小姑娘還是有點好感的,因為對方沒有把他們的事說出去,吊兒郎當地看了眼還在和老師談笑的三日月,背過身去展開信紙。
不是情書,還好,她雖然不排斥同性戀,但她並不想對這個世界的人投入過多,在了解一切的真相之前。女生是來感謝的,時隔快一年,一直沒機會說出口,見到黎明也會大腦突然一片空白,不得不采取了這樣的方式。
她說她現在仍記得那一晚。
黎明也記得,不過她隻記得掌心的血色,以及那一片金色。
她將信收好,麵無表情。
她還是心太軟,哪怕隻是一個人,哪怕隻是收到一個人的感謝,她忽然就覺得這些事情都無所謂了。
過去的終究會過去。
回頭發現三日月沒了,那麼大一個三日月沒了。
這個現實將她從記憶裡拉出來,無語凝噎。她能感應到他的位置,但這麼多人。。。臭老頭!她穿過人海找到三日月的時候他笑眯眯地正在操場邊上看青少年們狂歡,山姥切被一群女生追著跑馬拉鬆,他的金發在日光下無比耀眼。
山姥切本來無所謂來不來的,叫他去就去了,沒想到人類在這個時節還有一件必乾的事。
“啊,日本學校裡流行用校服第二顆紐扣表白來著,現在演變成問心儀對象討要的情況也有。”黎明看那浩浩蕩蕩的陣勢心平氣和地和覺得新奇的付喪神解釋。山姥切國廣一看就是不知情,被女生們追著也不知道該往哪跑,乾脆從圍欄上手一撐躍過去了,看得身後的女生目瞪口呆。
“呀,平時也沒注意到,原來我們被被這麼受歡迎。”黎明事不關己的模樣和三日月真是一模一樣,同時在惋惜去年長義畢業的時候她怎麼就沒去,一定也很熱鬨。三日月找到了,山姥切救不了,黎明帶著逛夠了的老頭回家。
學校的喧鬨逐漸拋在身後,她沒有回頭,蹦蹦跳跳向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