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暑假東跑西跑的,黎明都曬黑了點,她的白發很顯黑,清光見了一邊翻自己的護膚品一邊尖叫你們這幫糙漢怎麼回事不知道盯著主一點嗎主可是女孩子啊笨蛋們。也有鋼鐵直刃建議乾脆換個發色,黎明毫不猶豫謝絕這個提議,摸了摸自己的白發,露出淺笑。
她的鶴唷,現在在乾什麼呢?
自從上次之後就沒再見過了,鶴的行程很滿,地點也不確定,雖然靈力連接能夠告訴她他在哪裡,但見不到人,她總會擔心自己是不是過於苛刻。
他是付喪神啊,她怎麼能用人的要求來束縛他。可又覺得不甘心,他們之間總是這樣,她提出要求,最終還是她妥協,人類比付喪神多愁善感太多了。
他們多久沒好好說過話了呢,多久沒見過麵了呢。她很想見他,和彆的無關,她隻是想見見他的笑容,聽聽他的聲音,這種症狀一般被他們稱之為間歇性鶴丸國永依賴症。發作不定期,可能一天後就發作,也可能幾個月都不發作。
壓力太大了麼。。。她揉著太陽穴,暑期裡覺醒的刀劍比預料的多了一些,形成靈力上的負擔;一文字的事情一直沒有解決也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匕首;溯行軍的態度至今曖昧不明,他們處於極度被動的地步;很多刀剛覺醒還需要她去領導。。。她想起之前看的宮鬥劇,切身體會到了皇上的不容易。又要操心外麵的國家大事,以防外寇入侵,又要注意自家的三宮六院不能厚此薄彼,一個人的精力有限,哪裡顧得過來。
“今天的月亮也很漂亮呢。”一個身影自說自話地在她身邊坐下,她不用感應都知道是誰。“老爺爺可以坐這裡嗎?”
你坐都坐下了。。。她抬頭望著天上的明月,不圓,但很亮。“來發動固有結界月下談心了嗎?”
“哈哈哈哈主在說什麼,老爺爺聽不太懂呢。”
“算了。”她應付不來三日月,自然懶得和他較勁,“你想說什麼?我最近太累了?”
“唔,身為主自然會承擔一些責任。”三日月罕見地沒有和她兜圈子,黎明也不知道這臭老頭是看出了些什麼還是單純的隨心所欲。她也知道,她從以前就喜歡把事情都提前做完,因為不喜歡被打亂個措手不及,所以對未解決的事情壓力會很大。她也一直認為自己的責任感很強,很多事情她一定會去做,隻要她有那個能力。
“月有陰晴圓缺。”
“人有悲歡離合?”黎明瞟向他,這日本刀付喪神在這和她念宋朝的詩詞?乾嘛他來笑她又想鶴丸國永了嗎?
三日月也愣了一下,他不懂漢語,就是看著月亮隨口來一句想說很多事情不用太在意,就像月亮的圓缺一樣,不管是什麼樣的月亮,那都是月亮。
他的主接了什麼。
三日月就是三日月,沒有露出異常,繼續他的月下談心。“主過於在意我們了,我們雖然現在是這副模樣,說到底也不過是刀劍。”
“我知道。”黎明懂了,她的太監頭頭來跟她談三宮六院不必非得雨露均沾,她是皇上,她才是最大的。
真不應該跟著和泉守他們看宮鬥劇的,這思維掰不回來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應該是壓力,他們也好,她自己也好,都不應該是她的壓力。她被自己定下的規矩束縛,按照自己認為應該采取的方式生活,但這些實際不是她的本意,長期壓抑自己的後果就是壓力。
明明不想做這些事,明明不必在他們麵前偽裝,他們是她的刀劍,他們理應服從她的一切。
不。黎明心想這老頭果然還隻是付喪神,並不理解人類情感的糾結。她沒有不情願,也沒有強迫自己,確實這些事情帶給了她壓力,但她願意去做,她願意這樣安排,她是他們的主,就該擔當得起這一聲主。
“三日月,我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否正確,但起碼在現在的我看來,是正確的。”
“您不過是將自己困在這份正確中罷了。”
“是啊,我不敢踏出這個範圍。或許你們會覺得我不願放過自己,可若完全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任意遣派你們,我的良心也會不安,屆時這份不安,又要靠誰來化解呢?”
“人類是很複雜的動物啊三日月。這也不舒服那也不舒服,沒有誰能獲得自由,也沒有誰能真正地隨心所欲。每個人都很弱小,可偏偏有著萬物之長的自尊。矛盾,糾結,衝動,可又不甘自己活不成人樣。”
“人類麼。。。”付喪神望著他的主,忽地想起那些被時光舍棄的記憶。
人類總是這樣,明明每個人都有數不清的弱點,卻永遠高傲且不服輸。
“主喲,還記得您見到我說的第一句話嗎?”
“啊?”黎明沒有完全的記憶,不知道他要翻什麼老賬,總之先蒙一句臥槽是三日月。最美的刀抬手掩住上揚的嘴角,他的一舉一動都透著那種曆史沉澱下來的韻味,黎明一瞬幻視到他身上端正的深藍狩衣。
“您說。”付喪神開了金口語氣捧讀,“這就是三日月啊,感覺還沒鶴丸國永好看啊。”
人類的高傲體現得淋漓儘致,擅自將最美的稱號按在他身上,又擅自否決這個稱號。
黎明轉過頭看向他,隻能看到一雙讀不懂的暗含新月的眼睛,她有些緊張。
因為知道自己是可能說出這句話的,鶴丸國永確實從外貌上更戳她的審美。
“那我現在給您道個歉?”她也不知道真假,總之先裝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