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於之前的一係列偽裝操作和二十多條人命,相司簡並不太相信“愛爾修斯”說的這話,他看著對方血紅的眼睛提出異議:“隻要你繼續使用這個女孩的身體,那麼她必然會受到傷害,你身上的汙染越多,普通人的她受到的傷害就越大。”
“你懷疑我在說謊?”
很快便反應過來相司簡是在質疑自己的“愛爾修斯”,原本還在忌憚深入己身靈魂中的外來精神力,這會兒仿佛被刺激了般,毫無顧忌地開口嘲諷起來:“你們人類總是喜歡這樣的疑神疑鬼。”
“為了避免懲罰將我重熔斷角的是人類,錯認受賄把我放入神廟的也是人類,我代替女神的戰馬接受供奉,也做到了在漫長歲月中保護他們遠離侵襲,可最後這些承接庇佑的人類又是如何回報我的?”
雖然沒有言明具體的過程,可曾有過類似經曆的伯奇,並不難想象“愛爾修斯”所說遭遇過的一切,祂心緒複雜的對相司簡肯定道:「看來這點便是它的心結了,也是它記憶中埋藏最深的部分。」
能夠吞食夢鬼的神獸,對夢境的掌控要更加技高一籌,讓“愛爾修斯”陷入夢魘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事物並非什麼難事。
「可它無法真正的狠下心,當遇到需要庇護的普通人類時,還是選擇了出手相助。」同樣有所感觸的窮奇,在相司簡的腦海中意有所指地說道。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好一會兒,陶凱瑞在相司簡還在思索時,開口對著被控製的“愛爾修斯”直接問道:“既然沒有想傷害的意思,那你要如何才能從這女孩的體內出來?”
因為家學淵源,陶凱瑞見過不少這種對人類抱持有不忿情緒的前神明或神性之物,他也聽過許多相似的怨懟,小時候還會因此而疑惑受傷,現在更多的隻是選擇隱藏起心中的無奈。
陶凱瑞在儘量不觸怒對方的情況下,語氣平靜地說道:“傷害你的那些人類自然是做錯了的,工廠裡的背信棄義者同樣應該受到懲罰,我不會說些讓你去大度原諒的話,因為我自己就做不到,更重要的是,選擇原諒與否是受害者私有的權利。”
“但對於這個被你使用了軀體的女孩,她與傷害你的那些人沒有任何乾係,也沒有參與過背叛工廠的事情,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儘快離開以保證她的安全。”
成功率最高的共情式勸慰法,在“愛爾修斯”身上同樣有用,覺得自己找到了理解者的它,勉強能夠聽進去一部分話語。
在控製不住汙染侵襲險要墮變的當下,“愛爾修斯”依舊保留了一定的理智,它在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說出了自己麵臨的困難:“不論你們相信與否,我接下來說的都是實話。”
“在之前很長的時間裡,我並不想繼續使用‘愛爾修斯’這個本不屬於我的名字,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夠算作誰。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也許恰好應和上了女孩獻祭儀式中使用的‘未知存在’這一稱謂,因為過於契合,當我在又一次回過神時,就發現已經稀裡糊塗地進入了這具身體中。”
竭力回憶著當初的情況,“愛爾修斯”的眼神裡微妙地表現出了一絲害怕:“結果等進入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居然無法輕易地離開這具身體。這孩子不知道之前接觸過什麼,體內的某樣東西喚醒了早已被我壓製住的屬於真正的愛爾修斯的靈,而且這些過往神念殘留下的靈很快便占據了思想行動上的主導地位。”
聽完了對方的講述,明白其中意思的陶凱瑞,皺起眉頭確認道:“你的意思是,之前那個神光濯濯的白馬不是你,而是真正的雅典娜戰馬?”
“我認為是的,在我被當作/愛爾修斯供奉於神廟的期間,曾多次感受過強大神念的停駐。”說到這裡,“愛爾修斯”明顯地停頓了一下,才繼續道:“實際上,我能夠誕生意識還要托福於當初城邦裡的那位主祭,老者是一位虔誠的神眷者,因此他所執掌的神殿才能夠獲得神明的青睞,接受過神降後的死物的雕塑裡也有幸留下了一絲神性。”
說明完靈能殘留的來源,“愛爾修斯”說出了自己的判斷:“這副軀體顯現出白馬模樣時,便是由那股帶著神性的靈能在主導,期間我的意識並不算清明,而一旦我有脫離身體的想法,就會陷入相同的狀態。”
“吸引神靈、不願離開……難道祂是想要借由你和女孩進行複活?”
“可也不對,這孩子之前我見過幾次,她的父親和她本人都不是神明會鐘愛的體質,必然還有其他的緣故。”
陶凱瑞一邊梳理著剛得到的信息,一邊將自己的分析說出。
現場的兩人兩獸,還有“愛爾修斯”這個當局者,一時間都陷入了沉思。
正當相司簡的腦海中不斷回憶著不久前看過的高大白馬,並在心裡想著種種可能時,一道從未聽過的、虛弱的聲音突然冒出。
「祂是想要寄生,隻留有稀薄神性和靈能的情況下,並不具備複活所需的條件。」
「強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