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司簡趁著醒神的瞬間,費力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雙眼,他轉過頭,低聲道了一句“抱歉”。
“沒關係。”溫和的男聲響起,相司簡聽出來是陶凱瑞的四叔在說話,“我和妻子都喜歡收集帶著古老傳說故事的物件,這棟屋子裡偶爾會因為這些東西發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好在它們通常都不會真的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相司簡捂著雙眼的手被陶四叔拉下來,他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液體隨即塗抹在了自己閉合的眼瞼上。
“好了,現在可以睜開眼睛了。”
將藥瓶收回口袋裡,陶四叔輕聲喚道。
相司簡聞言,嘗試著微微張開雙眼,一張同好友陶凱瑞有幾分相似的中年男人麵孔映入眼簾,代替了方才絢爛不歇的光影。
陶四叔仔細觀察了一下相司簡的眼睛,在確認沒有影像殘留的痕跡後,滿麵倦容的他還是耐心地寬慰道:“不是什麼大事,陶家其他的小孩最開始來這裡的時候,也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這藥水本就是我特地調配出來預防這種情況的。”
“說起來還要怪我光想著家中孩子的問題,心急忘了給你提前用上藥水了。”好脾氣地笑笑,陶四叔處理完突發狀況後,帶著幾人繼續朝走廊深處行進。
相司簡眨了眨用過藥水的眼睛,放棄了再度回頭去看那扇漂亮的玻璃彩色花窗,他調動精神力凝聚於眼部,將目光放在熟悉的陶凱瑞身上,並確認了對方身上的靈能分布與記憶中工廠時的情況大致相同,僅僅是多出一些焦慮的紅色靈。
回憶著方才一閃而過的影子,相司簡心中理過幾個猜測,卻因為線索太少,一時無法定論。
當重新朝著走廊深處走去時,他的目光再次放回到了走廊兩旁的牆壁上。
由明轉暗的亮度下,相司簡依舊在廊壁上看清了不少畫風迥異的作品,每個相框下方本應留有繪者名字的地方,全部都刻寫著他看不懂的文字,卻又與不久前兩次出現在陶四叔紙頁上的字跡相類。
沿著走廊向前進了大約十數副畫作的距離後,幾人終於來到了儘頭。
相司簡在看到停下的地方並無彆路,且三麵都是牆壁的格局時,疑惑地看向領路的陶四叔。
沒等他奇怪多久,一張熟悉的白色紙頁從對方的手中飄落,在墜至地麵前,又是那種未知的文字出現,並在短時間內迅速布滿了整張紙麵。
掉落在地麵的紙頁符文,很快就自燃起來,燒滅後的灰燼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無形的力量揚起後,複又紛紛落下,在並不算寬敞的走廊地麵上鋪散成了一個整圓。
陶四叔蹲下身,用手掌左右掃開地上的灰燼,一個可以用來扣拉的內凹型把手就這般神奇地出現在了紙頁焚燒後的餘灰下麵。
嫻熟地拉開這道地下室的暗門,陶四叔第一個沿著樓梯走了下去。
跟著對方的,第二個是陶凱瑞的母親,接著便是陶凱瑞,很快,前麵的三個陶家人都沿著樓梯進入了地下室。
“司簡,快下來,這道門有時間限製,馬上就會關閉的。”
陶凱瑞的聲音從地下傳來,帶著些回音,可以推測下麵的空間並不狹小。
相司簡聽到催促,搓了搓粘抓起少許灰燼的手指,立刻順著地下室的樓梯下到了裡麵。
等他扶著梯子攀爬而下,雙腳再次落到實地上時,鼻腔裡頓時衝進一股濃鬱的紙木陳舊味。
他回轉過身,待看清眼前的景象後,雙目難以自已地微微撐大,滿眼映照裡皆是擺放齊整的書籍。
相司簡:“這裡是……”
陶凱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介紹道:“四叔和四嬸喜歡收集帶著故事的舊物,而書籍是最容易符合這種要求的物品,這些藏書便是他們這些年通過各種渠道收集保存起來的。”
說完這話,他拉起相司簡的手腕,示意對方在這裡要跟緊前麵的兩位長輩。
等四人一路略有曲折地來到地下室唯一的休息室時,相司簡在房間裡見到了神徒陶家這一輩全部的五名主事人。此外,便是安靜躺在床上、靠輸液維持生命的陶凱瑞堂弟,及其母親。
原本眾人各自忙碌的房間裡,因為新進來的幾人,特彆是相司簡這張生麵孔,大家都停下了手頭的事情。
在簡單的介紹過後,相司簡退至一旁,看著陶凱瑞將特意帶來的雕刻品遞給了他的父親,並在指示下站立到了新繪陣法的一角處。
隨著一致的低喃聲響起,在相司簡的眼裡,用文字環繞繪製的陣法中,不可名狀的陰影纏繞著盤桓在了每位參與者的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