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過去,陶凱瑞等人身下的陰影變得越來越大,腳底的影子漸漸將陣法包裹掩埋。
相司簡冷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超高的靈感讓他輕易察覺到了危險,似乎有一個本不應出現於此的高緯度力量體,正在嘗試著強行進入這間狹小的房間裡。
陶家的五位長輩同陶凱瑞依舊麵朝陣法中央的木雕吟唱著,陶凱瑞的母親和四嬸則分彆守在病床的兩側,關切地顧意著床上少年的狀態。
沒有人注意到這影子,亦或是本就知曉這陰影的存在?
相司簡琢磨著一路走來留意過的所有細節,防備著再次精神失智的可能性,並第一時間將當下的良好狀態同陶四叔的藥水進行了聯係。
詭異的陰影在短時間占據了陣法後,逐漸溢出,在邊緣遊弋了片刻,就開始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漫延。
一部分影子旁若無人地自兩位女士身上滑過,緩慢但目標明確地爬上床體,湧向了沒有意識反應的少年,直至徹底將對方籠罩於陰影之內。
另一邊,已經聚攏到相司簡腳下的影子,卻踟躕了半晌,也隻是盤桓著一觸即撤,仿佛前方有雷池不敢逾越。
相司簡掃視了眼仍舊維持著陣法祭祀姿態的陶家眾人,再次嘗試呼喚伯奇,結果如他多次嘗試過的,未能得到神獸的回應。
自方才進入地下室後,消失的除了伯奇金翅雀的化身,充盈在他五感中的精神力也無法再感知到對方的存在,就好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將他與方相氏麾下神獸置於了兩處無法相交的空間。
相司簡的心臟加快地躍動了數下,努力平複下心緒後,他握了握懸掛在胸前烏木方牌邊的另一樣東西。
拇指觸摸著縮小版白玉銅鏡上的紋路,相司簡心中默念過窮奇的名字,不出所料的,也沒有回應出現。
看來這次隻能靠自己了,相司簡重新觀察起腳下的陰影。
他仔細地看了好一會兒,並沒有發現這些延伸出來的影子同陣法中有何區彆,小心地分出一縷極細微的精神絲線,他又試探著朝仍舊在不斷想要靠攏自己的陰影觸及過去。
好冷!
一種極致的冷意從雙方相連的地方傳來,相司簡立刻應激地抽回了精神力。
原本特意化作纖細姿態探出的精神力絲,變得孱弱遲鈍,等終於回到體內時,相司簡隻感到體內的整個精神力循環都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而好不容易接觸到垂涎目標的影子,在陌生智慧生命體的精神力掙脫時,那不可名狀的形態便激動地劇烈震動起來,周邊猶豫的觸角也躍躍欲試地朝內更逼近了一步。
相司簡從內府刺激的作用下回過神時,便注意到了陰影的異動。
‘自己的精神力似乎對這影子有著莫名的吸引力,可這分明存於現世的力量體,卻沒有強行獵取,這並不符合詭秘貪婪掠劫的習性。’
相司簡一邊調動體內精神力的循環加快恢複,一邊思考著出現在這棟屋子裡的不可名狀陰影究竟為何。
他的視線從身邊躁動的影子看向陣法,最後落到病床上。此時包裹住昏迷少年的陰影同樣也受到了這異動的影響,像氣泡團一樣圓潤光滑的表麵微微動蕩著,四條觸手樣的影子從影繭上蜿蜒而出,牢固地束縛在了床架上。
這是在保護內部的少年?
確實除了一開始的被迷惑外,並沒有發現這些陰影做出過攻擊傷害的姿態,就連方才精神力的不適,也是因為自己主動的試探接觸。
相司簡的視線再次注目到陣法中央的木雕上,他有了新的推測:或許,這影子正是陶家眾人召請而來的某位偉大存在。
他想起最初在玻璃花窗上一閃而過的陰影,自己失態的沉迷向往,以及進入屋內後半晌才發現的同幾位神獸的失聯,愈發傾向於推定造成這一切的也許就是陶家信仰的那位外神。
雖然大概率不是敵人,可對方垂涎自己這一點卻也毋庸置疑。
相司簡放棄了繼續使用精神力試探的冒險做法,他的目光在陣法和病床間來回看了一遍,選擇了抬腳朝著病床的方向邁出一步。
圍繞著他身畔的影子一陣波動,連帶著病床上的影繭又是一次震蕩。
見到腳下的陰影沒有更多的異動,相司簡放心地繼續前行,不大的房間裡,他很快便來到了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