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喉結上下一滾，沉著聲，不被他帶跑話題，“無事不登三寶殿。波本，你有事直說吧。”

“啊，這麼冷淡啊，”波本輕笑著，“你的身份在組織裡暴露了可是我冒著風險救你一命呢，蘇格蘭。”

“需要我提醒你嗎？你好像並不是為了救我，你隻是想坑一把萊伊，所以在組織行動之前將我截住，強迫我和你演一出戲——在把我的‘屍體’扔下天台的同時附贈我一枚手榴彈，讓我在醫院裡昏迷了三年。”代號為蘇格蘭的青年，諸伏景光嗓音越來越輕，最後幾不可聞。唯一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萊伊竟真的是FBI的臥底。可他那時，已然被波本揪住把柄。蘇格蘭是警視廳派來的臥底警察這一訊息被當時潛藏著組織黑手經波本一手傳給了朗姆。

“咳，”波本不好意思道，“你總要允許誤差存在嘛。”

諸伏景光心底冷然，對於波本的真實意圖不作他想。這個狡詐如狐的男人憑借著情報網，用他的真實身份諸伏景光做以威脅。倘或事情不如他所願，兄長和同期都會因此死於非命。

諸伏景光不是沒想過強硬地將波本永遠留在此地，最差也就是同歸於儘。但是，嗬！

——波本毫無顧忌直言出自己留的後手，徹底阻斷了蘇格蘭的退路。合作或許有著雙贏的可能性，但是拒絕的話他就全然被動，通賠的必輸局。波本從不做虧本的買賣，他咬定了自己會同意。

“也太難聽了啊，蘇格蘭。我明明就有征求過你的意見，”電話那頭，波本滿腹委屈，“是你自願選擇和我合謀的。用赤井秀一來換你的親友，一換五，這筆賬明明是我吃虧。”

“我對你，可是很善良啊，”波本掰著手指細數，“無條件地幫你隱瞞身份，保護你的朋友們，如果不是我時刻在關注著，你的兩個同期可能就要死於炸彈，還有一個就要死於車禍哦。”

諸伏景光額角抽動，麵上沒有一絲波動地聽著波本誇大他的功績。幾個同期靠著犯罪分子保下一條命，波本的臉皮在組織裡也是獨一無二、無人可及呢。

“而且，我現在可是你們日本公安在組織裡的一枚鐵楔哦，”波本喑語著，“組織內部抓臥底，琴酒懷疑誰都不會懷疑到我身上。”

諸伏景光反諷，“是啊，誰能想到當時口口聲聲信誓旦旦說自己的戀人就是組織的波本，居然也有了二心。”

“因為組織的工作環境也太差了啊。”波本朝他抱怨，“我明明和琴酒是同時期進的組織，結果現在琴酒是行動組的首席，我還得和朗姆勾心鬥角，做著一些無足輕重的雜活。”

“伏特加那種雜魚都快爬到我的頭上了。”這句話完全是波本的胡說，“我的戀人，是我自己啊。”

“你倒是把單身至今換了一個好聽的說辭。”諸伏景光喃喃，目光卻一凜。滿手血腥還能被當做無足輕重的雜活，波本的態度為什麼發生了轉變？組織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能讓波本毫無猶疑得賣了？

暫時無法得出結論的諸伏景光立刻決定不能放棄這個突破口，按耐住繁雜的心思，穩住波本，“所以你是決定舍棄組織，做汙點證人了？”

“怎麼可能？”波本否決，“說到底，我可是一個情報商人，隨隨便便就出賣我的東家，我以後怎麼在東京地下混呢？”

“我隻是為了組織未來的更好發展，裁掉一些光拿錢不乾正事的員工罷了。”

“諸伏警官，我是不會往自己的脖頸套上韁繩的。”波本緩然。

諸伏景光對於他的反應也毫不意外，“合作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得了。我得爭取一下上麵的意見。”

波本嗯了一聲，“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諸伏警官。”

諸伏警官心底默了幾秒，“你到底——”

“嗯？”

——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真實身份的。收集他和萊伊的真實信息，做好充足的計劃和準備，設局坑掉赤井秀一，顯然不可能是波本收到他是臥底的消息臨時才開始策劃的。

如果他的身份一開始就暴露在波本眼裡，波本為什麼沒有上報？

諸伏景光終究咽下未竟之語。

“沒什麼。”

波本眨眨眼，結束了在他眼中相談甚歡的通訊。

波本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見諸伏景光的場景。他那會兒應該還不到十歲吧，那是他第一次出任務，行動前組織裡的前輩將兩人過於出眾的容貌遮住，然後就把兩人扔到了地點。任務不難，但事後被同行的琴酒頂著一張毫無記憶點的臉嘲諷他娘娘腔麻煩又多事。兩個人因此打了一架，誰也沒落得好處，琴酒氣急敗壞地將他甩在半路。他就頂著一張假臉和滿身的傷遇到了當時一個人在公園裡玩耍的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主動拿出隨身攜帶的噴霧幫他處理了身上的傷勢。他問及名字時，波本想了想，鬼使神差地說出了自己早被遺棄的真名，降穀零，零。

“那我就叫你zero好了！”諸伏景光笑著握住了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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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躺回病床上，將今日所談總結給他的上司，發了一封訊息，“……波本很有野心，可以利用。”

“我會提前出院，請派人協助我。”他敲著手機鍵盤，“波本敵視曾臥底於組織的赤井秀一。我們可以嘗試同他合作，等組織和FBI兩敗俱傷之際再入場，坐收漁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