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她記得她初中看完這部電影後,直接一整個心潮澎湃熱血沸騰,當天晚上通宵寫了八套卷子誒(。
他怎麼會是這個反應?
他和她看的到底是一個東西嗎?!
她無語凝噎良久,還是有些不死心地問:“你、你難道就沒感覺到……”
算了。
薑意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她心累地歎了口氣。
說再多都是浪費時間。
啊啊啊她昨天到底怎麼想的?
怎麼會想出這個蠢點子?
這人簡直就是個山豬吃不了細糠爛泥扶不上牆朽木不可雕的臭阿鬥!
但顧及到這同學的家世,敢怒不敢言的薑意同學隻敢在心底默默翻個白眼。
她伸手提起書包,一聲不吭地往外走。
“感覺?”林遇徵搖搖手裡喝完的可樂罐,一個小拋物線就將其“咚”一聲地丟進垃圾桶,“什麼感覺?”
“餓了?”
薑意:“。”
薑意隻能沉默。
她怕自己一出口就是控製不住的鳥語花香(。
而林遇徵對此渾然未覺,他瞥一眼腕表,確認般地點了點頭:“確實,都快一點了。”
“……”
薑意麵無表情地加快步伐。
很快身後傳來跟隨的腳步聲。
“要一起吃個午飯嗎?我也有點餓了,”他停半秒,又吐了兩個字,“剛好。”
薑意拒絕乾脆:“不吃。”
少年的步子明顯微頓。
而氣鼓鼓的薑意連個眼神都沒停留,兩手拽著書包帶,腦後的馬尾甩的更快。
林遇徵望著女孩離去的纖細背影,以及逐漸被拉開的距離,他眉頭蹙了下。
遲疑半秒,才抬步走過去。
好在男生腿長步子大,幾步就將距離拉近。
他重新走到薑意旁邊:“你真不吃嗎?”
“不吃。”
“……哦。”
光從窗戶裡打進來,斜斜地一束,邊朝下邊漸次擴散開來。兩條影子一前一後影影綽綽,從走廊又移到螺旋式的樓梯上,顫顫巍巍地往下跳。
一路無話。
隻有兩道沉默的腳步聲,一道輕而快,一道重而緩。
薑意直奔門口的鞋櫃。
換完鞋。
她站起來,往上提了下書包——
餘光一瞥,瞧見旁邊正蹲下身、換完了鞋慢條斯理地在係鞋帶的男生。
“……”
薑意眼睛眨了眨。
係完鞋帶,林遇徵隨意踢了下腳。
一抬眼。
兩人目光對視上。
“……”
薑意打量了眼他換好的運動鞋,遲疑地停了下,但很快她就彆開眼,還是沒搭理他往外走。
直到她出門的瞬間,身後繼續傳來腳步聲和鑰匙串互相摩擦敲打的清脆聲——
“我不吃。”
薑意腳步終於停下,她看向正在外麵鎖門的林遇徵,她皺眉又重複了遍。
林遇徵鎖好門,轉過身聞言,稍愣。
頓了兩秒,他點了下頭:“嗯。”
然後把鑰匙塞進兜裡,繼續往前走。
薑意:“?”
她都說了不吃,他乾嘛還跟著她?
薑意眉頭皺的更緊,本來就在生氣,這下更是耐心儘失:“不是,你——”
“我吃。”
字正腔圓的兩個字緩緩落下。
同時薑意肩背上的重量倏地一輕——男生走到她身邊,右手伸過來輕輕一抬,就托舉了她書包的大半重量。
薑意眼睛眨巴眨巴。
我吃。
啊……哦……
是他自己吃啊。
那她……
薑意:“。”
剛才還滿腹怨氣的薑意一下子像個被戳破的氣球般尷尬泄氣。
瞬間啞口無言。
像是看出了她的窘迫。
林遇徵解釋:“今兒家裡就我自己,阿姨出去逛街了,家裡沒飯。”
“啊,你家裡沒菜自己做嗎?”
話一出口,薑意就意識到自己腦子糊塗了。
這種大少爺……
林遇徵不以為意,他聳聳肩,倒是坦然:“我比較笨。”
薑意訥訥啊了聲。
“你書包裡都裝了什麼,”林遇徵抻了下手,“還挺重。”
薑意這才注意到,她連忙後退兩步拉開距離:“不、不用了,謝謝。”
她這一退,林遇徵的手便騰空橫在空中。
少年的手寬大且薄,正午的陽光直直地照射下來,襯得手指白得近乎透明。
手指又細又長,骨感瘦削的指節似竹節般節節分明,微曲著,還保持托舉的動作,光一寸寸地從中散落,在石板路上形成一道極具美感的手影。
“沒事,”林遇徵手腕在空中轉了下,他乾脆伸手拉住書包帶想從薑意肩頭褪下,“走到橋邊,剛好這段路順路。”
其實書包裡放的都是各科試卷。
本來薑意計劃得很好:
嗯,看完電影後林同學肯定會被激勵到,一定要趁熱打鐵,所以她得備好試卷基礎題,以防萬一,她還將所有科目的基礎題型卷都帶了過來。
甚至還細心地帶了三隻水筆生怕筆會掉鏈子地沒水。
薑意:“。”
這麼一想,薑意又來氣了。
“……”
就該他背。
害她白準備這麼久。
薑意理所當然地兩臂一垂,書包就順著滑了下去,到了林遇徵手裡。
他倒也真沒說什麼。
十分自然地接過,然後手一抬,單手背在肩後,動作熟練得像做了很多遍似的。
晌午陽光暴曬,道路兩邊的草芽蔫蔫著腦袋。
四下無風,空氣粘稠沉默,隻有腳步聲重重的。
“除了上次吃麵的那條街,這兒還有彆的吃飯的地方嗎?”林遇徵問。
薑意搖頭;“沒了。”
林遇徵點了下頭,不說話了。
薑意抿了抿唇,看一眼他——肩上還背著她的書包:她背的明明正好的書包搭在男生寬闊的肩上就顯得小的甚至有些滑稽,兩條書包還在天真地晃悠來晃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