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從雲層裡跑出來,將周圍的夜空照的明晃晃。皎潔的月光透過半掩的窗簾,將窗戶的影子印在床鋪上。
安黎最終在鬱述湊過去之前轉過身去,他的目光剛好與對方漆黑的眼眸對上。
安黎借著月亮的光,打量著眼前的少年。出奇的,在黑暗裡他看得到對方同樣也在打量他,可他卻沒有方才那麼緊張了。
少年沒有帶眼鏡,那雙漂亮杏眼一眨不眨,微卷的睫毛濃密極了,像兩把精致的小扇子,單薄的嘴唇帶著淺淺笑意,看起來恬靜而乖巧。
鬱述不僅學習成績第一,外表也是第一俊美。
安黎垂下眼睫,默默在心裡下了一個定義。
“安黎?”鬱述輕聲喚了一聲,他不戴眼鏡看不太清,安黎的睫毛又長又直,他分不清對方是閉上眼睛睡覺還是僅僅垂下視線不再看他。
“嗯?”
“我剛剛收了你的轉賬,今天在路上朝你發脾氣了,對不起。”鬱述的聲音輕輕的,他說對不起的時候,聲音有些沙啞。
安黎微微怔然,他沒想到對方會因為這個跟他道歉,其實他當時就不在意了。
不過,鬱述能想通收下他的轉賬,他有點高興。
“沒關係,誰都有心情不好的時候。”
鬱述鬆了口氣,道歉的話說出來需要些勇氣,不過他想和安黎聊的並不僅僅是這些,還有彆的。
剩下的話於他而言更難說出口,但他必須得說。
“我今天沒有去管我爸是有原因的,你要聽我解釋,我……我不是白眼狼。”
鬱述的語氣有些急促,他的心臟跳的很快,接下來他要解釋原因,他還沒正式開始講就已經忐忑起來,因為他怕安黎不信他。
“彆,彆激動,你說,我聽著的。”安黎愣了,他甚至有一瞬間本能地想把手伸出來拍一拍鬱述的肩膀。
不過他是拍不到的,因為他們中間隔著很長一段距離。鬱述沒有越界,他也一樣。
同床後他們彼此多了這種特殊的默契。
“嗯,”鬱述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穩了穩呼吸,才開口講:“我爸是個酒鬼,還欠了很多債,自從媽媽走後他就沒管過我,還要靠我打工賺的錢過活。”
“我以前很怕他喝酒,因為他力氣很大,喝醉了逮到我就揍我,還罵我,罵我媽。之後我學聰明了,悄悄溜回家不被發現,躲在房間把門反鎖。”
安黎怔然地望著眼前的少年,少年的聲音微微低沉、沙啞,帶著濃烈的情緒,少年的睫毛微微顫抖,在黑暗裡,安黎看不出眼眶是不是紅了,但可以看到,眼眶裡盛著淚水。
但少年的眼睛睜的很大,一瞬不瞬地望著他,有一種……破碎感。
安黎沒有說話,但他的心臟鈍痛得厲害,放在被子下的手微微蜷緊。
“他不喝酒的時候笑眯眯的,對我還行。但一喝酒就會完全變成另一個人。我起初隻是討厭他,但我不恨他,畢竟他是我爸。”
說到這,鬱述停頓了下,他不喜歡回憶鬱建成的好,但不可否認,曾經鬱建成有對他好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