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醒了,怎麼不說話?”嗓音有些沙啞低沉。
蒙凱帕拉指上一用力,那細嫩的皮膚上,就出現了一道明顯的紅印。
“嘶——”淚花在楚司譯眼眶打轉,最後被迫睜開了眼睛。
蒙凱帕拉強勢地對上他的眼睛,略帶諷刺道:“這雙眼睛,裝得真像。”
“你是他們中,最相像的,就連白天演戲時候的特點,都被培養出來了,祭司大人一定花了很多心思吧?”
楚司譯不知為何,覺得蒙凱帕拉話裡指的祭司,指的是孟克佩勒鬆內布,阿蒙神廟的清冷祭司,也是埃及第一大祭司。
但是,他能和孟克佩勒鬆內布熟?
他的出現,可是對埃及以往的神權帶來了許多打擊。
或者可以簡單理解為,以前和神溝通交流的,隻有祭司,但是突然有一天卻冒出來一個被認為是神在俗世的化身,與他分權。
“我和祭司大人不熟!”他說的可是實打實的實話。
楚司譯現在因為姿勢,被迫仰著頭,頸部酸疼,說話時都咬著牙,分外難受。
“那和賈胡提,熟?”
這話的潛在意思,應該是指,他知道他昨天到過賈胡提府裡。
但是以蒙凱帕拉現在的表現來看,應該並不知道他和賈胡提之間的談話。
楚司譯反應過來,為什麼賈胡提會選擇在浴池和他說那些話?
其實本質上,應該是為了避開蒙凱帕拉的忠實耳目……
楚司譯記得,自己教過蒙凱帕拉警惕文武百官,暗中監察。
可……沒讓連自己上戰場的好兄弟,也被監視得這麼緊呀!很容易離心的!
見人沒有回答,蒙凱帕拉一鬆手,楚司譯後腦勺一下子落在地麵,“咚”的一聲,在殿內十分清晰。
下巴是鬆手了,但是楚司譯的脖子卻是又被蒙凱帕拉死死掐住。
“不說?你真覺得就憑你長得這張不過才幾分像的臉,能讓所有人都心慈手軟?”
這句,應該指的是庭審時,烏瑟最後選擇放過了他。
楚司譯此時也不知道是欣慰還是難過。
欣慰的是:終於!終於有個明白人,知道他的臉其實也就隻有幾分像而已,係統爸爸的易容技術得到了充分尊重!
難過的是:他現在解釋不清,也不想解釋,坦露自己是誰……
因為,離彆一次就夠了。
先不說係統有50%的修複機率,係統如果在未來某一天恢複與星際的連接,他還是要回去的。
重逢後又離開,還不如沒有重逢。
而且,其實他完成任務,決定返回星際,真是那麼容易就能將埃及的一切割舍掉嗎?
特彆是對蒙凱帕拉……
他是在蒙凱帕拉七歲時,被蒙凱帕拉從尼羅河上撿回去的。
從此,任務觸發。
他與蒙凱帕拉經曆了許多,這種經曆,超過了他在星際所體驗的一切。
他看著蒙凱帕拉一步一步成熟、睿智,成為埃及的王,成為埃及兩百多萬民眾敬重愛戴的王……
老父親的心,誰懂?
就和作者親媽筆下嘔心瀝血塑造的兒子最後被寫死了一樣,得嗷嗷哭上一場。
還有一點,楚司譯不想看到這些在埃及熟悉的人,都先他死去。
楚司譯是理智的,係統也有50%的機率再也無法修複。
還記得賈胡提看到楚司譯依舊十八九歲麵容時,眼神中的異樣嗎?
星際是人類科技的頂峰,人類基因得到強化,星際人的壽命,不是說人均兩三百歲這麼簡單……
而是長到超過了傳統意義。
可以說是“永生”。
身體通過自己的細胞,能夠在營養倉中重新塑造自己年輕時的身體,再將自己的意識從舊的身體抽離,注入新的身體,循環往複……
可這裡不是星際,而是古埃及,沒有營養倉。
所以楚司譯最後也會死,但卻是死在所有人很久的以後。
楚司譯是星際人,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基本沒有真正死亡的。
換言之,他沒有死亡的概念。
但是現在,他觸及到了這個概念,他是緊張和害怕的。
他們再過幾十年,年老體衰,而看到楚司譯的模樣,可能還正值年輕。
目送一個又一個人離開,楚司譯很難想象那種場景。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可能會早早離開埃及,去到一個聽不到埃及的國度,一個人隱居。
‘嘶,掐得真狠!’楚司譯內心感歎,雙手無力扒著蒙凱帕拉的手。
“咳咳——”
“人就沒有對自己…長相的權利嗎?”楚司譯被掐得缺氧,咳嗽時臉開始變紅起來。
蒙凱帕拉聽到這話,情緒微變,鬆開了楚司譯的脖子。
這不屈服的表情,和為人權伸張的話……
“咳咳——咳咳——”楚司譯劇烈咳嗽起來。
蒙凱帕拉坐會榻上,目光閃爍,單手撐著頭,盯著楚司譯在地上的一舉一動。
像是看夠了,他道:“你和賈胡提,是什麼關係?”
楚司譯從地上艱難坐起來,光滑的肌膚在輕紗之下若隱若現。
他想了想這個問題,昨天賈胡提好像說,要給他做身份?
楚司譯神情認真且誠然:“與賈胡提將軍是什麼關係,不是我空口白話說是就是的。”
“就比如說我和將軍是親戚,我一個沒官無權的普通人說的有什麼用,還得將軍他承認才行,不是?”
蒙凱帕拉聽他這樣一說,表情似乎有所舒緩,他對問門外道:
“在門外聽了那麼久,那就請賈胡提將軍,自己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