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當年看著楚,埋在地下的。
形狀幾乎一點沒變,隻是本該是淺綠的光芒,如今卻成了灰中泛紅的顏色。
蒙凱帕拉直接赤手,將晶石從他手掌拿了起來,指尖是強烈的灼燒感,眉頭卻是一下也沒皺。
他垂眼,曜黑的瞳孔透著對楚司譯的追問。
追問他怎麼知道這塊石頭的存在?
楚司譯未先回答蒙凱帕拉眼中的疑惑,而是道:
“傑南尼他手上沒有任何這塊石頭的傷痕,這就是證據。”
楚司譯此時已經抬頭,對上了埃及這位王的眼睛,久久僵持不下。
‘這雙眼睛……’蒙凱帕拉視線一寸寸掃過跪著之人這雙眉眼。
仿佛恍惚間,他似乎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楚的影子。
片刻,蒙凱帕拉略抬手,一旁候著的侍衛便解開了傑南尼的枷鎖。
枷鎖一摘,算是傑南尼也沒了罪。
“王……”
傑南尼剛想又說出什麼,卻被巴圖拉到了一邊站著,朝他搖頭,而一旁的賈胡提,更是眼神如刀,刮了他一眼。
一瞬間,傑南尼覺得自己應該明白了什麼,但卻又什麼也不明白。
而他內心,更有一種愧疚感油然而生。
‘那明明纖細完好的一隻手,卻成了血淋淋的模樣。
而他,一路上都沒有注意到對方有任何不對勁,隻覺得是對方身形小,體力不足,才會顯得虛弱……
甚至,自己還略嘲諷了他一句……他都做了什麼?’
“現在,可以回答了?”蒙凱帕拉聲音聽不出一點喜怒。
他修長的兩指,卻捏著那塊兒晶石,緩緩劃過楚司譯眼角的皮膚。
楚司譯的眼睛,被灼熱感刺激得半眯,生理鹽水不受控製地,緩緩流落……
一滴,兩滴,那白色的玉石地板,湛出水痕……
“哭了?”
楚司譯:“……”
擱你眼角燙一下?
當然,這話楚司譯隻是自己心裡抱怨了下。
他趁機身體往後微傾,躲開蒙凱帕拉的動作,抬手抹掉了臉上的生理鹽水。
隨後回歸主題道:“我會挖這塊兒晶石,其實是線索指向。”
“你們看…”
在白色的地板上,楚司譯流血的右手像是成了一支朱砂色的筆墨,在“白紙”上勾畫。
就在蒙凱帕拉腳邊,整個底比斯的版圖清晰呈現在眼前。
而井的位置,生產婦女的位置被不同的標識標注了起來。
當冗長的文字被抽絲剝繭,關鍵信息被顯露之時。
魁子,井,二者似乎真有一定關係。
“當日,我看完了案桌上,所有提供的案卷,發現會產出魁子的婦女,都喝過井的水,當然,似乎沒有說服力,因為城中人都可能會食用井水。”
“但在數量上,有明顯差異,近尼羅河區,零起,因為她們依靠尼羅河水,但是近沙漠區,十三起,她們取井水更為便利。”
“而我知道晶石,是因為傑南尼曾給我讀過的一本書。”
“上麵說到司譯大人所設建之井,解決了埃及用水之難,有些過於誇張,超過了一般認知……”
他話頓了頓,撐著力氣幾乎耗儘的身體,繼續道:“於是,我便猜想,司譯大人是否在井下埋了神物,讓埃及三季井水充盈。”
“結果一挖,還真挖出了東西。”
“而魁子產生,就是那神物被此刻正藏在埃及某處,說不定正注視著我們的某個人,動了手腳,或者更通俗來說,神物被下了詛咒。”
楚司譯眼皮已經倦意地半閉,身形也有些搖晃,卻依舊強撐著。
一邊半真半假地編撰講解,一邊儘量用他們能理解的詞語解釋這一切。
這看得令賈胡提手隱隱捏緊,但是他不能上前,就因為這位埃及的王,站的離楚司譯太近了……
且見蒙凱帕拉眼中,是濃稠的黑色,指尖的晶石被他隨意擺弄。
就這樣站在地上之人麵前,態度令人捉摸不定。
腰間盤著長劍。
三年前,這位王曾經手持這把長劍,失控過……
賈胡提眼神黯淡,他不敢貿然插手,因為他不敢拿楚司譯的性命堵……
就在賈胡提內心掙紮之時,權利次於法老的這位維西爾大人,插了句質問的話進來:
“可是,先不說世上真會有這樣的人到了埃及,那他總要有動機,對方動機是什麼?”
動機?動機楚司譯也在想,他想的還不隻動機這樣簡單,更是下“詛咒”的這個人。
知道晶石作用,能改變晶石作用的……另一個星際穿越者。
楚司譯體力本就已經已經到了極限,這時突來的問題,令他思考更是消耗大腦中的氧氣,麵容幾乎慘白著。
“停止食用井水,或者…拆除晶石…應當會有效果…”
“至於動機,暫時…不知…”
“但是……井的數量,有問題……”語言斷斷續續,楚司譯左手顫抖著扶著地。
然而,當他勉強撐著說完這幾乎句話後,終是眼前一黑,陷入了無儘昏迷。
楚司譯本以為,自己會倒在冰冷的地上……
卻不想身體最後的觸感告訴他,自己應是落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