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軀體的眼睛不轉,如果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雙已經不會收縮的死.人眼睛。
她抬起手,卻準確無誤地指向了楚司譯。
傑南尼能明顯感覺到,周圍人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麵對眾人那嚴峻的神色,楚司譯麵露些許無奈,心道:‘果然’。
‘眼前之景,才是真正送他的禮物……’
“阿姆,阿姆你怎麼了!”隨著巴圖著急之聲,地上身體開始劇烈抽搐,喉嚨凸起之處消失。最後眼睛大睜著,不同了,如同一瞬猝“死”。
但是楚司譯和傑南尼和清楚,這老婦人,早就在他們拉出井時,就已經沒氣了。
“他殺了巴圖的阿姆,是不是之前結了什麼怨?”有人已經認定了凶手。
“人死前都指認了,還有什麼冤枉可說…聽說當初中央街上的事,巴圖就是負責處決他的劊子手呢……”有人臆想了殺人動機。
“人都是善變的,之前司譯大人敢相信他,是他還剛當上賈胡提將軍侄子不久…我看是他現在富貴享受久了,心就變了……”有人話中嫉妒,挑起對立,引發眾人憤怒。
……
楚司譯隱隱聽著周邊的議論,短短分鐘間,他似乎已經將他犯事前的起因、經過、結果,聽了個完整。
這就是輿論。
“我一直和他在一起,我能證明,做這些事情的人,不是他!”傑南尼站出身,將楚司譯死死護在身後。
“巴圖叔,你說句話呀!你阿姆被我們拉上來時,就已經死了!”
還沉浸在自己阿姆死亡中的巴圖,被傑南尼話中的“死”字刺痛了心臟,臉上的刀疤此時顯得十分猙獰:
“傑南尼,她也曾供過你一頓飯!”
傑南尼記得,當初自己結識巴圖時,在對方家裡,地上的老婦人曾經熱情招代過他。
他也知道自己嘴戳,著急時說錯了話,但是現在竟是除了他能堅定自己的立場,站在真相的一邊,竟是再沒有其他人了嗎?
嗬,傑南尼掩下眸子,覺得諷刺。
他真想告訴這群人,你們麵前現在正受冤枉、以前又曾往死裡謾罵的外邦少年…就是你們滿心信仰的司譯大人呀!
第二根蠟燭早已經燃儘,周圍的光亮全靠著眾人舉起的火把。
在眾人火光照亮的光圈裡,傑南尼卻覺得冷暗無比。
“有兩隊人過來了!”
天邊遠處,出現了兩行人,正向這邊亮著的火光處奔來。
待看清最前之人的聲音,人群中有人喊道:
“是維西爾大人,帶人來了!”
*
埃及之南,臨近努比亞地區,維度要比底比斯低上幾度,但是夜晚依舊乾冷。
一塊兒綠洲旁隱隱亮著幾十盞“燈”,那是百張帳篷外,生起的火堆,用作半夜照明,也用作驅趕野獸。
除了巡邏的士兵,其他人幾乎都睡下了,偶爾還能聽見幾聲夢囈和鼾聲。
此刻,整個軍隊,似乎都是平靜的…他們揣著對王的戰無不勝的信仰,安穩入眠。
然而躺在狼皮床榻上的蒙凱帕拉,俊朗的額頭上,布滿了細汗,此刻正陷入一段噩夢之中。
卻又不完全是夢,因為夢中的許多場景,實實在在發生在楚司譯離開不久後的一晚。
那是尼羅河也沾染上血跡的一晚,由宮廷的河渠中,無聲注入。
蒙凱帕拉手上執著長劍,劍尖上還染著血.跡,濃烈的血腥味兒就連室內香料燃燒的香氣也遮掩不住。
幾乎到處能聽到宮人悲泣的呐喊:“王瘋了!王已經瘋了!”
“神呀!救救埃及!救救我們的王!”
到處混亂不堪,地上鋪疊著屍體,血跡飛濺到柱子,也飛濺到那雙眼已經殺紅之人的臉上。
一個身上披著黑袍的人,徑直站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路,麵具之下勾著興味:
“蒙凱帕拉,這才是你的本該的樣子,專.製君主手下,怎能少了殘忍和鮮血?
“乾嘛要那麼辛苦地聽話,當民主君王?”
“專.製、掠奪、自私,有什麼不好?這樣就可以不用顧慮一切,把你的楚用鎖鏈綁在床上。”
“還是說,這樣被你捧在心尖兒的美人,你從來就沒有想…操?”
床上陷入噩夢的蒙凱帕拉,胸膛劇烈起伏著,雙手已經握拳,額頭的汗珠變得豆大,滑落發間,像是夢裡的情節,已經達到高.潮:
“嗬嗬,殺了他們也沒有用,我們的交易不會停止…”
“邊境的東西,會繼續侵蝕埃及,至於底比斯,我會讓我的寵物,給你的楚…再寄信過去,他要是知道了你三年前做的事,也不知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