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歌安穩地躺著,隻覺得做了個好夢,恍惚間變成一柄穿梭層雲之中的利劍,削斷雲台,悠遊無窮,如長鯨入海,如迅隼入林。
一覺醒來,全身輕鬆。
窗外短暫地停雨了,卻依舊昏沉。
寒芒端端正正放在窗台上,隱約間光華四散。
他心中一動,寒芒若有所應,自動跳入他的手中。
禦劍第一步是成了,接下來就是禦劍飛行!
他繞過接漏雨的陶土盆,出去尋找嵇寧。
果不其然,嵇寧正扁起褲腳,光腳站在水裡拿削尖的木棍插魚,每每眼看要刺中了,那木棍卻劃過魚鱗紮到淤泥裡。
他悄悄過去,站在岸上,等待一尾青鱗遊過嵇寧腳邊,找好角度抬劍猛擲。
一劍正把兩條魚串起,一青一紅好看的很。
飛濺的浪花驚得嵇寧後仰坐倒在水裡,哪知岸上還有個大活人。
他被虞歌一手扶在肩膀上,再次嚇得渾身一激靈,幾乎是跳起來紮進水裡,全身濕成落湯雞。
“嵇寧!”
虞歌也沒想到他這麼不經嚇,連忙下水把他抱到岸上。
對方恨恨地用力錘在他肩上,第一次真正惱怒,對他惡言相向。
“你他娘有什麼毛病?我像經得起折騰的樣子嗎?遲早被你嚇死。”
本來想責怪他傷還沒好不該下地,現在也說不出來了,隻得呐呐道:“我有錯。”
“找我乾嘛?你不會是專門嚇我來了吧?”
嵇寧陰沉著臉,揪住他的領子,懷疑地問。
“我自問對你虞道友關懷備至,儘心竭力,毫無保留,你,不至於拿了功法就要過河拆橋吧?”
“我要去狗熊崖底下的狗熊潭練禦劍飛行,不是專門讓你出糗…”
虞歌解釋道,從懷裡掏出路上采得野果上交,終於把自己的領子從嵇寧手裡換出來。
嵇寧接過大果子,放開他,往後退一步,往他空空的脖子上瞄一眼,轉身提著鞋,穿過淺灘回竹屋換衣服。
自從虞歌來了之後,他們獲得了很多基礎練功服。
虞歌看他走路還是一瘸一拐,召回串著魚的寒芒,緊緊跟上去。
嵇寧啃著果子,含混地說:
“練禦劍飛行?急著出穀啊?”
“你不急著出去?總不能在這裡呆一輩子吧。”
嵇寧嚼著果子,“tui”一下把渣吐到碎石灘裡。
“要走你走吧。狗熊穀離不了我,我得照看竹林和水灘呢,離了我狗熊穀還是狗熊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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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寧為什麼不願意出穀?
他功力儘失,獨自生活在穀底,起居基本上不能自理。
作為生活在穀底、武功儘廢的高人,如果不願意出去,可能是心氣全無,沒辦法接受無能的自己,隻想在狗熊穀寂寞死去。
也可能是穀外有強大的敵人,逼得他一步也不能踏出穀外。
更可能兩種原因都有。
虞歌默默想著,一次次從天上掉落在狗熊潭裡。
潭水幽深,呈現湖綠色,不知其源,仿佛深不見底。他跟寒芒雙雙掉進去,濺起層層白浪。
岸邊的石頭駁岸交錯差互,放著他的衣物。他有些懊惱,氣餒的從潭水中爬出來,披散著濕透的頭發仰麵躺在青草裡,雙眼無神地望著陰沉的白晝。
他突然對出穀完成任務這個目標產生了抵觸。
在狗熊穀裡跟嵇寧一起生活對他而言有更大的吸引力。
他本來就沒有太大野心,不然當初也不會選擇在深山老林裡觀測地形,修建電網。他努力工作,希望用微薄的積蓄買個房子,找個能長久相伴的人活到老死。
現在禦劍練不好,嵇寧也不願意跟他走,修個屁仙啊,一點意思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