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長出一口氣,嘲諷道,“你既知曉我與他自小相識,又為何自大認為短短幾年夫妻情分,會叫我任由你加害他?”
所有鬆雲閣弟子都愣住了。
記憶中的沈伊是什麼模樣?委曲求全,夾縫求生,在江書文麵前一貫輕聲細語,哪裡有過如此牙尖嘴利模樣?
就連隱藏於沈伊背後陰影中的宋珩,都神色愕然,一眨不眨盯著她。
沈伊並未察覺,隻是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江書文青白臉色,拔劍衝過去,直指江書文麵門。
大抵從未想過沈伊會對他出手,江書文呆滯片刻,才匆忙閃躲,本以為她這幾分本事算不得難纏,不曾想……
劍氣中帶著滔天殺氣,恍若凝結為實質,氣勢駭人,叫人心驚,準確刺入他左肩之中,血跡斑斑滲出來,染濕了他的衣袍。
“你怎會悟出劍意?”江書文痛呼出聲,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問道。
二人夫妻五年,他清楚的知道沈伊在鬆雲閣根本得不到什麼資源,從前的法寶秘籍也都送給了自己,所以境界根本比不上自己,為何……
“與你無關!”
沈伊嗬斥一聲,隨著腦中揮之不去的記憶,閉上眼靈氣凝聚於劍尖,帶著恨意與斬斷過去的決絕,張揚出手。
夢中她已至元嬰,雖不過一場空幻,但三百年的記憶還是刻骨銘心。
她如今雖隻是築基中期,但對靈力劍法的掌控卻更上一層,這一劍堪比金丹,滔天劍氣衝著江書文橫衝過去,竟超越了秘境所能承受的極限。
刹那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風雪愈加激烈,周圍建築開始崩塌,落石紛飛而至。
陣法……竟就這麼被她用蠻力破了。
江書文總算驚懼起來,在這一劍中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威壓,不敢強硬抵擋,正在思索對策時,異動忽然停滯。
風雪停滯半空,屋社崩塌一半,時間仿若就此靜止一般,一道細聲細氣的聲音傳來。
“來者何人?”
隨著它話音落下,空中無聲出現一抹藍光,形同冰球,正是雪靈。
屬性純寒,天道啟智,能通人言,輔佐水係修行事半功倍,亦可煉化為己所用,屬於難得的異寶。
江書文也不怕了,頓時眼神一亮,貪婪的看著半空中的雪靈,神色狂熱。
他正是水係法修,若是得了它,日後必定修為更上一層!
激動之下顧不得沈伊如何,被貪婪衝昏了頭腦,借力飛身而起,竟是衝著半空中的雪靈而去。
可惜,有人並不想他如意。
宋珩不甘示弱,長劍在手中挽了個劍花直直飛出,仿若一道閃電般擋在江書文麵前,緊跟其後衝了上去。
“師姐快去拿!”宋珩背對沈伊,語氣開朗大方,任誰聽了都覺得是個開朗少年郎,唯獨與他爭鬥的江書文麵色發白。
宋珩招式狠辣,毫不留情,一雙眼中滿是冰寒,僅僅一眼都叫他渾身發冷。
這種視線,叫他仿若回到了當年的上陽宮。他一敗塗地,被人唾罵嘲笑,而宋珩高高在上,毫不將自己放在眼裡。
左域往事,始終是江書文忘不掉的心結,哪怕是如今利用沈伊爬到了鬆雲閣,不再有人知曉他的肮臟過往,他依舊厭惡這份記憶。
可哪怕五年後再次交手,他竟然還是在宋珩劍下毫無抵抗之力,隻能眼睜睜看著沈伊一躍而起,將雪靈握在手中。
周圍靈氣劇烈波動起來,隨著雪靈落入掌心,充盈靈氣填滿沈伊丹田,浩浩蕩蕩衝破屏障,直逼巔峰。
她突破到了築基後期。
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她自秘境中抽離,眼前景象逐漸模糊,所有場景如碎片般無聲剝落。
眾人隻覺得眼前一黑,等再次睜開眼,已經回到了鴻蒙十八境的出口。
雖隻是築基的曆練,但難免不會有人在出口蹲點趁火打劫,所以幾大門派一同派人看守。
這一出來正是傍晚,明月高掛天邊,附近靈火與夜明珠光芒交映,各家弟子齊聚一堂,正喝酒閒聊。
眾人尚未回神,沈伊已先下手為強。秘境中被打斷的那一招已經在掌心醞釀許久,此時毫不猶豫揮出,直逼江書文右臂。
撲哧一聲輕響,利器刺破血肉的聲音驚醒眾人,緊接著就瞧見江書文麵色慘白,脫力跪倒在地。
“師兄!!!!”章柳入目便是一片血色,視線觸及地上那還微微顫動的手指,驚恐的後退了一步。
沈伊竟然趁人不備,直接砍斷了他的右臂!!!
守衛弟子們注意到這一幕,麵麵相覷,猶豫著不知該不該上前幫忙。
畢竟……這是人家夫妻倆的家事。
念頭剛剛劃過,就聽到沈伊以靈力灌注聲音,張揚決絕。
“今日當著右域諸位道友的麵,我沈伊與江書文恩斷義絕。”
說著,麵前浮現出一張錦布書卷,大筆一揮,不偏不倚的扔到了江書文臉上,露出了最上麵兩個血紅大字,‘休書’。
“照我左域規矩,休書生效,婚契解除,此後誓同仇敵,不死不休。”
一番話擲地有聲,鬆雲閣弟子亂做一團,其餘門派則是暗中看戲,任由沈伊與宋珩離開。
過了今晚,鬆雲閣天才弟子被道侶當眾休棄一事,將經由他們口中,傳遍整個槐江界。
而這,不過是一個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