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可以更委婉的表達,卻偏偏選擇了如此直接的方式,越發叫宋珩感傷。
他很久前就意識到了一件事。
沈伊於他,是青梅、是師姐、是知己,卻唯獨不會是愛人。
兩人門當戶對,堪稱一句金童玉女,可無論他如何表現,沈伊卻始終視他為師弟,未曾真正將他當作一個男子。
他親自送她離開,又親眼目睹她回來,一場夢境叫他心急難耐,迫切和她確認情意,到底還是衝動了。
他滿腹心事無人訴說,他又不願對沈伊發脾氣,這才來了此處。
身側人影現身,低聲衝著他稟報道,“少主,陳家快到了。”
他們提前收到消息,陳家不滿昨日陳旭受辱,又覬覦沈伊的落青劍,所以今夜怕是會前來砸場子。
既然這是沈伊歸來後的慶祝宴,那宋珩便不允許任何人破壞她的風光盛會。
碰巧他心情不大好,正好拿陳家開開刀。
夜色漸濃,因為落青宗的一場宴席,其餘地方顯得格外寂靜,無數人翹首以待落青劍出鞘模樣,早就將其餘雜事置之腦後。
宋珩藏匿於暗處無聲觀察,一刻鐘後,終於察覺到了有人靠近。
“上!”他低聲吩咐下去,周身圍繞的侍衛四散而去,隱沒於黑夜中,血腥氣蔓延開來,給夜色帶上了抹詭異。
陳家這一路人馬修為不低,是打著兵分兩路去砸場的算盤,一邊赴會胡攪蠻纏擾亂視線,另一邊暗中盯住沈伊下手。
宋珩將人全部劫在半路,到全部擊潰,僅僅花了一炷香的時間。
這些人是他這幾年隱忍布局,一步步培養出來獨屬於自己的勢力,就見他父親都不曾發覺,上陽宮的大半已經被他買通替換。
他手裡的隻是一個空架子,真正核心的權利掌握在宋珩手中。
宋珩自廝殺中回神,吐出一口濁氣,莫名覺得鬆快許多。若是沈伊知曉他出手幫忙,想必會讚賞自己。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輕笑出聲,慢條斯理掏出手帕擦拭著劍刃,眼底滿是珍惜,從頭到尾將其仔細擦乾淨,才望著劍怔怔出神。
它並非是上陽宮最好的劍,卻是宋珩最常用的一把。
這是沈伊年幼時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鑄造材料是她親自尋遍數十秘境所得,請了左域最著名煉器師所鑄。
宋珩對其格外珍視,哪怕父親無數次叫他換掉此劍,他都不曾妥協,隻因……在那段痛不欲生的修行過往中,沈伊是他唯一的救贖。
他抬手輕撫上長劍,一顆心軟了下來,眼中帶上了分勢在必得。
等了這麼多年,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一定要沈伊愛上自己。
他居高臨下望下去,隨意一腳將屍首踹翻,頗為嫌棄的皺眉道,“你們處理,我走了。”
那幾人點頭,宋珩整理了番衣著,確定不會被沈伊發現端倪後,才欣然前往落青宗。
彼時,沈伊正與方添才對坐,神色怪異。
“陳家何時這般沉得住氣了?眼看要結束了,還一點動靜都沒有。”
方添才神色微沉,亦覺得奇怪。
按照兩人謀劃,陳家定然會急切報複,在今晚盛會上大鬨一場,他們二人便可借機演一場戲。
陳旭上門挑釁被沈伊廢了是他活該,左域規矩便是如此,他們有權有實力,便無人敢置喙。
可陳家借此揪住不放,並且毫無理由搶他落青弟子,搶奪落青劍,那便是有意打破左域格局,那他們便是師出有名,占了一分理。
雖早晚都要動手,但對於宗門而言,這份主動權是至關重要的,陳家越不講理,今夜鬨的越大,對他們而言越有利。
可如今宴會過半,陳家竟毫無動靜,屬實叫人擔心。
“會不會出了什麼變故?”方添才猜測,眉頭微皺。
沈伊卻直接了當搖頭,“不可能,落青宗秘籍中曾有記載,落青劍凡出鞘必有紛爭,因為太過強大,故而擁有者很有可能掌控不住,此時是搶奪的最佳時機。”
落青劍之所以被人推崇,一為神兵,二就是她們先祖自創心法劍法,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二人如此篤定陳家會第一個爭奪,不過是因為……陳家先祖,其實最初是落青宗的一支旁係弟子。
那人叛出宗門自立陳家,那一脈得以延續下來,逐漸成為了如今的模樣。
兩家師出同門,雖功法秘籍略做改動,但就根本而言,修煉法門一模一樣。
就衝著這個血脈天賦,他們也要來爭上一爭。
可如今怎麼就安靜了呢???
沈伊和方添才百思不得其解,忽的瞥見門外一人影躊躇不前,定睛一看——
宋珩神色僵硬,有些心虛的衝著二人打了個招呼。
本以為自己好心幫她解決陳家,定能換來她的讚賞,誰料誤打誤撞辦錯了事,反倒破了她的計劃。
正想一走了之找機會彌補,就聽見沈伊狐疑開口,“進來。”
宋珩欲哭無淚,這都是什麼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