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不見,你倒是一點沒變。”
沈伊沒直接回答呂言的話,反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慢悠悠道。
呂言被她這態度氣個半死,頓時怒目而視,“少廢話!”
同為年輕一輩,他資質不遜於沈伊,卻礙於家世憑空矮了她和宋珩一頭,讓他從小就對這兩人沒什麼好感。
照他看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多正常的事,奈何陳家這小子磨磨唧唧不同意,非要鬨到落青宗來,讓他一陣心煩。
但來都來了,他也懶得去和沈伊爭論,神情不善的盯著她。
“你,說說怎麼回事吧。”
沈伊不想理會這個炸藥桶,靠坐在了主位上,看向了陳子陽。
“有什麼好說的,我們擂台上無心失手,比試嘛有傷亡很正常,他憑什麼不依不饒讓我們償命?”
陳子陽還沒開口,便被身後一弟子搶先,語氣頗為不服。
沈伊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兩分,視線鋒利刺向說話的弟子,“我問你了嗎?”
她如今早已脫胎換骨,早非尋常人能比擬的,不提修為,就這麼瀟灑往椅子上一座,氣勢渾然天成,已然有了那麼點少當家的風範。
被她這麼一瞪,那弟子頓時一個瑟縮,又礙於自尊心不願承認自己怕了沈伊,嘴硬道,“他一個旁係子弟,能知道什麼?”
話音剛落,眾人就見沈伊抬腿一腳,正中那人胸口,巨大的衝擊力叫他直接飛了出去,撞在了身後牆上,發出一聲沉悶聲響。
沈伊冷笑一聲,眼神銳利,“不會說話就閉嘴。”
就這麼一腳,霎時激怒了陳家眾人。
他們都是平常跟隨著陳旭的核心弟子,一個個心高氣傲,早已習慣了被人捧著。
陳旭一朝淪為廢人,家裡竟然讓陳子陽一個旁係來接手宗門,本就讓他們不滿。當日和呂家起了爭執,也正是因為呂家人以此嘲諷,這才激怒了他們。
如今陳子陽非要來落青宗求公道已經足夠丟臉,沈伊又是這般作態,頓時惱羞成怒,紛紛拔劍直指沈伊。
被人這樣用劍指著,沈伊卻毫不懼怕,穩穩當當坐在椅子上,“怎麼,陳家這是想一家獨大,不將我們放在眼裡了嗎?”
她本就想借著這個機會得到一個處置陳家的理由,沒想到這群人如此配合,甚至都沒用自己費力氣,他們自己就撞了上來。
事情如此順利,她不發作已然對不起天意相助。
被她這般發問,陳家小團體對視一眼,已經不想維持虛偽表象,冷笑出聲,“若不是你,陳旭師兄也不會淪落至此!如今裝什麼假仁假義?”
陳子陽頓時黑了臉,生怕他們繼續作死,嚴厲衝著為首弟子嗬斥道,“陳升,夠了!”
沒人願意買他的賬。
陳升衝著他翻了個白眼,語氣輕蔑,“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來指責我們?”
陳子陽臉色一陣青白,氣的險些將他們一劍穿心,免得在人家麵前丟人現眼。
雖然被迫上位處理爛攤子,但本著自己終歸為陳家人這一點,他也想儘職儘責些。
此次分明是他們闖了禍被呂家追責,是他從中費力周旋才又機會來落青宗,就是為了讓沈伊幫忙調查清楚呂家人究竟如何死的。
陳升性子燥了些,確實容易出手傷人,但要說他一個人頃刻間殺了數人,一擊斃命,他是不信的。
他正思索著,忽然聽見沈伊了冷然開口,打斷了兩人內訌。
“好一個陳家!”
眾人還不曾反應過來此話含義,便見落青劍悄無聲息出鞘,冰寒劍氣蕩漾開來,席卷而向陳升等人。
隻覺眼前寒光一閃而過,甚至沒看清楚沈伊的動作,便聽見了物件落地的聲音。
定睛一看,竟是陳升的右手,掌心還攥著劍柄,跟著一同落在地上,手指還在微微顫抖。
沈伊出手又快又狠,陳升甚至還沒感到疼痛,鮮血已經飛濺而出,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毯上,那繁複花紋因為浸染了鮮血,顯得莫名詭異。
僅僅一招,便讓廳中寂靜無聲,隻剩下陳升後知後覺的痛呼。
眾人都被她如此果斷狠辣的模樣嚇到,一時紛紛後退兩步,驚疑不定的看著沈伊。
她提著劍站在所有人麵前,身上濺了幾滴血跡,臉色陰沉,氣勢越發駭人。
“呂言,人交給你處置。”她沒外看陳升如何,隻是淡淡回眸,衝著呂言交代。
這雙眼沒了從前驕縱嬉笑,隻剩下了鐵血整肅,猛不丁掃過來,叫人控製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被點到名字的呂言愣了片刻,這才回神過來,下意識點頭,張張嘴想說著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隻是盯著沈伊神情複雜。
作為從小便視沈伊為對手的人,他在這一刻清楚的意識到,沈伊變了。
右域幾年,她究竟經曆了什麼?
他心中驚疑不定,不敢深思下去,衝著跟班招手,示意他們將其解決,自己的視線圍繞著沈伊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