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伊視線掠過略過那持劍少年的身影,頓時瞳孔緊縮,大腦未曾來得及反應,一句阻攔的呐喊已經出口。
“宋珩!”
少女清澈明亮的聲線中帶著焦慮擔憂,穿過蔓延塵土隨風傳至宋珩耳邊,讓他那即將落下的長劍硬生生停留在了半空中。
他神色一怔,再顧不得對手,眼中掠過一抹狂喜,飛快轉身——
正對上了沈伊狂奔過來的身影。
在洞中挖了一月土,沈伊一身錦裙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蓬頭垢麵,遠遠看去活像一個乞丐。
到眼神是騙不了人的。
她那雙黑漆漆的眼睛不曾被外形影響,依舊清澈明亮。
宋珩遠遠看著,隱約能從中挖掘到一抹流轉的光彩,是他被軟禁這數月心心念念的光芒。
宋珩渾身殺意收斂的乾乾淨淨,絲毫不見方才陰冷模樣,輪廓分明的臉上滿是慶幸與欣喜,長劍入鞘,長腿跨過地上四仰八叉的對手,直奔沈伊。
他三兩步走上前,緊緊握住了她的雙手,視線在她身上打量著,語氣擔憂,“師姐!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沈伊也在打量著他。
坦白說,兩人如今的模樣都算不得光鮮。
方才距離遠,加上他一身黑衣,沈伊並未察覺,如今離的近了才發覺,他竟受了一身重傷。
墨色長袍上浸滿了血跡,一層疊著一層,有些早已乾涸與本身顏色融為一體,也有些尚在滴答,染紅了他走過的每一寸土地。
光是看著這些傷口沈伊都忍不住心驚,反手握住他,隻覺得入手一片冰涼,竟與冰塊無異。
她吞回去哪句詢問宋珩為何在此處的話,麵上惱怒一閃而過,語氣危險,“誰傷了你?”
他如今的修為雖算不上頂天,可身份使然,也已經足夠在左域橫著走了,誰如此膽大包天敢下如此重手?
等等?
沈伊心頭飛快閃過什麼,視線直指另一邊躺在地上的人影,目光觸及到那人狼狽神色下的容貌時,眼神詫異一閃。
那人身上穿著熟悉的紅袍,長眉上挑,眼角微揚,不見曾經囂張跋扈模樣,竟然是呂家少主——呂言。
兩人視線於半空中相撞到了一起,呂言正慶幸沈伊的及時出現讓那瘋子終於停手,就瞧見沈伊的眼神沉了下來,探究的望著自己。
自小相識,呂言格外熟悉沈伊的小動作,眼看著她微微皺眉,落青劍嗡鳴一聲,已經悄然飛向半空,頓時心頭一緊,趕緊出口解釋。
“不是你想的那樣!”
沈伊狹長的眼睛眯了眯,沒了平日裡放鬆模樣,神情已然冷了下來,語氣帶著兩分殺意。
“我隻相信自己看到的。”
因為呂家才被牽扯到了這破山頭的事情裡,雖然得了機緣寶貝,卻依舊難抵消沈伊心頭惱怒,本就想出去後找呂家算賬。
哪曾想,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他自己撞上來了。
著就彆怪她不講理了。
瞧著這一幕,宋珩神色一動,忽然躲在了沈伊身後大喊,控訴道,“我本想來此處尋師姐下落,誰曾想他竟然百般阻攔,這才……”
剩下的話沒說完,到一身血淋淋的傷痕已經足夠證明一切。
多年來對宋珩的信任讓沈伊根本沒有絲毫懷疑,反倒更是對呂言怒目而視。
見宋珩這副截然不同的綠茶模樣,呂言險些被氣的吐血,前胸子口氣鬱結其中,眼前就是一黑。
認識了這麼多年,他怎麼如今才看穿宋珩真麵目!他竟是如此顛倒黑白之人!
呂言氣的牙癢癢,萬千思緒湧上心頭,越發的覺得自己飛來橫禍,百口莫辯。
事情還要從一月前說起。
同為左域年輕一代的領袖,眼看著沈伊和宋珩相繼突破金丹,成了萬中無一的天才,他心中又是記恨又是羨慕。
雖然修行一道講究水到渠成,強求不來,家中長輩並未催促,但他一直將兩人當作自己的對手,難免對自己苛刻。
可一時間又無法進步,左思右想才琢磨了個法子出來,挑選了呂行春給沈伊送去。
誰料還沒等見到沈伊反應,當夜就被不知誰灌了酒,在花樓胡鬨了一夜,神誌還未清醒,就被他爹黑著臉拖回去爆揍一頓。
呂言被打的鼻青臉腫,終於才醒了酒,又發覺自己住處被一場大火燒了個乾淨,頓時心頭一涼,察覺有人針對自己,準備去調查一番。
不料——還沒等行動,宋珩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直接將自己給綁了過來,按著頭在這山脈中尋找沈伊下落。
宋珩仿佛變了一個人,口口聲聲威脅他若是尋不到人,不光是自己,就件整個呂家都要給沈伊陪葬。
呂言自己就是個寧死不屈的暴躁性子,被這一連串的狗血事情鬨的焦頭爛額,被他這麼一威脅,怒上心頭,當場就打了起來。
此處無法動用靈力,兩人隻能依靠身體本能,使用最原始的貼身肉搏,一打就是數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