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早就為她準備了二樓視野最好的房間,布置奢華典雅。
座椅用的是千年奇楠木,舒適珍貴。上麵鋪著的是厚實的妖獸皮毛,潔白無暇,觸感柔軟。
桌麵上美酒佳肴,鮮花點綴,就連燭台香插這種小擺件,都是說不出的精致,隨便拿一件出去,也會被人爭搶競價。
一邊突出沈伊身份尊貴,另一邊也彰顯了西江月的財大氣粗。
能在左域這種地方長存,西江月必定是有其獨到之處的。
見她這般故作高深,很快便有人提出猜測,“師姐方才從東境回來,莫不是與呂家有關?”
說話的是齊瑤,和方添才一般共同出自沈清門下,心思細膩,最是靈動。
沈伊但笑不語,任由她猜。
相比之下,最角落那位便直接許多,似乎是聽到了呂家這關鍵字眼,忍不住開口,“呂家這麼坑師姐,我們不給他點顏色瞧瞧?”
許嘉雲一身男裝打扮,長發乾脆利落束起,毫無半點裝飾,是當代弟子中的後起之秀,前陣子一直在閉關,如今才突破築基後期。
和在場其他人相比,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戰性子,平生最大愛好便是與人切磋劍術,年紀最小卻心思最韌,越挫越勇。
果不其然,很快就有人輕笑一聲,“年紀輕輕的,就想著打打殺殺。”
百齡薅了一把她的高馬尾,語氣有些不滿。
她師承沈伊已經隕落的師叔,這些年由沈清放在身邊親自教導,與沈伊關係最好,在宗門內也最吃得開。
百齡搖響桌麵上的銀鈴,打斷了眾人談話,“難得有空出來玩,不說這些事,今夜不醉不歸!”
眾人忍不住笑,她旁邊一個少女掩唇一笑,輕聲打岔,“這不是你先好奇的嗎?”
一句話叫百齡無奈,沈伊見狀趕緊開口,“如月說的是,該罰!”
百齡也不拘束,毫不猶豫乾了杯中酒,這才指著下邊喊到,“開場了!”
眾人衝著窗子向下看去,果然見舞台中已經多了一名女子,長袖善舞,飄然入戲。
隨著奏樂響起,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眾清秀少年魚貫而入,恭敬坐在幾人身側斟酒。
沈伊爽快開口,“今天放開了玩,想要什麼我出靈石!”
“師姐威武!”
幾人笑作一團,紛紛衝著她敬酒,房中熱火朝天,滿是開懷。
相比之下,對麵那間的氣氛隻能稱得上是沉悶了。
宋珩如今還處於一個“閉關”的狀態,上陽宮並不知曉他跑出來,為了避免被發現起衝突,他隻好跟著沈伊一處。
可一群女孩子聚在一起,理所當然將他排除在外,他無奈,隻好和同樣被‘孤立’的方添才呆在一起。
於是就有了如今這般景象。
對麵房中沈伊五人開懷暢飲,樓下其餘弟子談天說地,而他和方添才分彆坐於長桌兩端,相對無言。
一個被據了嘴的葫蘆,當真無趣。
宋珩輕歎一聲,心思早已飛到了沈伊身邊。
一片寂靜之中,方添才冷不丁開口,“我方才在廊橋中看到了宋謙,你若不願呆在此處,可去他們那邊。”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珩心底暗道,麵上卻並未表現出來,隻是輕笑回複道,“我覺得此處清淨,正合適呆著。”
方添才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犀利指出他的心思,“可你看上去並不想與我共處一室。”
宋珩無辜眨眨眼,“師兄說哪裡話,怎麼會?”
方添才便不說話了。
他性格一向如此,這些年來宋珩倒也習慣了,並未太過在意,隻是不知為何,望著他這般模樣,腦中忽得浮現出那日沈伊回來,方添才那遙遙相望的一眼。
一絲特殊情緒也無,卻讓宋珩憑空感受到一抹不適。
想到此處,他一邊漫不經心看著下麵歌舞,一麵裝作隨意問道,“我聽聞過幾月鄭家那小子要舉辦婚典,方師兄與他年歲相差不多,可有心儀人選?”
方添才神色淡然,端起麵前清酒小酌一口,垂眸道,“修行本為孤旅,我隻願證得大道,無心情愛。”
倒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宋珩卻開口反駁,“道途萬千,落青宗修的並非無情道,情愛亦能助長修行,師兄當真不想試試嗎?”
方添才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忽的化主動為被動反問,“你如此言語,可是看中了誰家女修?宋宮主知道嗎?”
宋珩被他的話一噎,麵上浮現出了一抹微不可查的探究,也學著他的模樣反問,神情戲謔。
“我隻是覺得,方師兄似乎對師姐不太一般,故而有些好奇,你覺得呢?”
提到了沈伊的名字,方添才忽的沉默下來,一雙清冷的眼無聲注視著宋珩。
後者不甘示弱,清澈雙眸同樣看過去,兩雙視線交織,氣氛再次冷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