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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她嘲諷江書文的能力,質疑大典是否能夠如期舉行,但雲梯對於金丹弟子而言,倒也並非是什麼壓力。
江書文不曾如林素一般中毒,速度不慢,卻也整整爬了一天一夜。
在翌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照亮天際時,他也終於筋疲力儘的抵達雲梯頂端。
彼時,沈伊正與宋珩相對而坐,討論著杯中茶水究竟是苦是甜。
這是上好的煙雲靈茶,從種植到沏泡都需要花上一番心思,產量稀少價格昂貴,是沈伊的心頭好。
入口清爽不澀,微苦後回甘,清香撲鼻,光是聞一聞都覺得提神醒腦,是一番享受。
就是如此好東西,宋珩喝下去時確是皺著一張小臉,麵露難色。
沈伊看的忍不住納悶,自己不過是與他說此茶於身體有益才邀請他一起,怎麼如今反倒像是要害他一般。
若不是他手中這杯是自己親手斟的,她怕是都要懷疑這不是茶,而是什麼苦藥湯子了。
“不好喝。”
宋珩皺著眉慢吞吞咽下去,顯得有些艱難。
沈伊看的好笑,將一杯花蜜推了過去,輕笑安撫,“那就不喝了。”
宋珩看了一眼另一邊捧著茶杯神色自若的方添才,直接搖頭,“不,師姐的心意,我怎能浪費?”
沈伊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心底納悶。
在左域時成天和蜜水的是誰?不喜歡倒掉便是,怎麼和一杯茶杠上了?
方添才見狀垂眸,並未表態。
江書文剛剛爬上來,瞧見的便是這般景象。
一天一夜的攀爬,竟然奇跡般的讓他心底的不甘消散了大半,反而更多的想起了曾經。
當初沈伊爬雲梯時,是不是也如自己這般?她當時在想什麼?如今這般報複自己,可是生了他的氣?
光是這麼想著,他竟然覺得自己可以理解沈伊了,畢竟兩人夫妻一場,哪能這麼快放下。
都道是愛恨難分,她如此對待自己,可是因為還難以釋懷?
於是,儘管他已經筋疲力儘,江書文還是儘力做出一副輕鬆模樣,忍不住看向沈伊,開口交談兩句,仿佛這般就能讓自己心底好受些一樣。
誰知,他剛剛上前兩步,便眼睜睜看著沈伊放下手中茶杯,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聲響。
隨著這一聲舉動,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時候差不多了,我們去準備赴宴吧。”
說著,竟然連一個眼神都不曾分給江書文,扭頭就走。
江書文,“……”
左域眾人仿佛就在等她這一聲令下一般,不過眨眼間桌椅板凳都收拾的乾乾淨淨,每個人都對他視而不見,依次離去。
寒風吹過,偌大雲梯頂端已經空無一人,徒留江書文傻愣在原地。
直到一抹流光破空而來,停留在他麵前化作一行流光溢彩的小字,“速來。”
江書文這才回神,起初對沈伊那一點憐憫頓時被消磨殆儘,隻剩滿腔怨氣。
沈伊,欺人太甚!
他不敢浪費時間,企圖禦劍上山,不巧淨嵐將他的修為封住還不曾解開,江書文黑著臉,邁著疲憊的步伐匆匆離開。
……
鬆雲閣大殿。
雖然天光剛剛破曉,卻已經聚集起來不少人。
殿中擺了數裡地的宴席,分布在兩端按照身份次序排列,唯獨留出來最中心的一條路。
這條路名喚三問,是所有首席的必經之路。
首席為弟子之首,要品行端正,清廉正直,得到所有弟子認可,故而三問路兩側,彙聚鬆雲閣所有弟子,一同發聲是否認同他,此為一問。
次之為掌門一問,他可能承擔首席之責,忠於門派,守住本心,此為二問。
最後,則是對天承諾,才可成功上任。
沈伊盯著那條對於江書文而言的通天路,眼底浮上來一抹諷刺,低聲道,“再多繁瑣禮節,不過虛假表象罷了。”
若首席當真需得上天認可,那區區江書文怎麼配?
鬆雲閣首席弟子缺席了百年,如今迫不及待讓江書文上位,不過就是為了安定人心罷了。
這句話聲音很低,本該無人聽見,沈伊卻忽的聽見了一聲疑惑,“師姐說什麼?”
沈伊聞聲望過去,見是宋珩正大步走來,不由得奇怪,“方才就想問,怎麼一轉身你便不見了?”
宋珩眉眼彎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此地太大,一時不察,和師姐走散了。”
“衣裳怎麼濕了?”
宋珩低頭望去,隻見自己的衣衫下擺不知何時被浸濕一片,在墨色的衣袍上並不顯眼,也就沈伊離得近才能夠看到。
是露水嗎?
他腦中閃過了片刻的遲疑,隨後施法將其清理乾淨,輕笑道,“興許是方才與師姐喝茶不小心撒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