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感稍縱即逝，當下衝回酒店，打開數位屏開始勾線。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眼時間，時鐘指針指向3，已經三點了。

簡單收拾了桌麵，洗了個戰鬥澡，倒在床上昏睡過去。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了，簡單洗漱後，點開A＆R的郵箱，編輯好內容，把初稿發了過去。

等了幾分鐘，見對方沒有回複，放下手機重新癱到床上，又想著行李還沒收拾，掙紮著起身，慢慢悠悠地疊起了衣服。

烏鎮的項目已經到了收尾的階段，自己現在要回去準備中期開題了。

想起中期開題，她就頭疼，已經做過烏鎮的項目，就要避開類似的選題，不然不說導師那邊，自己這一關她都過不了。

蹲坐在行李箱一邊，盯著電視櫃下的擺件發愣。

微信叮叮地響起提示音，嚇了她一跳，拖著蹲得發麻的腿，伸手去夠放在床邊的手機。

腿還是有點麻，扶著床邊勉強站起來，接通A＆R打來的電話。

話筒裡傳來熟悉的聲音，是蘇決明。

“怎麼有兩張圖？”

“買一送一。”

蘇決明看著顯示屏並排的兩張圖，一扇開在漆黑房間的窗，房間麵向陽台，窗那邊是果園。

夜色更深了，濃鬱的水果香氣飄上來，籠罩著站在畫前的人。畫前的人們在這濃烈的芳香中迷失，思索究竟是什麼果子，瘋狂嗅著，窗子好似通往異世界的大門，門的另一邊傳來蟬鳴鳥叫聲，是吸引又像是警告。

另一張的色調卻是明亮的，海麵上升起的旭日，隨之海一起蘇醒的世界，開始蒸騰起水汽的海麵，展開翅翼的鳥兒，水的顏色開始變得深邃，好似海溝的濃鬱的藍色，這時，太陽的光變得更亮了，跟隨著太陽，一切都變得亮堂了不少。

沙灘的下側有隻初開的、向上攀爬的花，花是黃色的，被這藍襯托著，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卻又有種蓬勃的生命力。

他想起掛斷電話前許青葙的那句話，

“童年是人生的底色。”

那哪一幅才是自己的底色呢？他在想。

連軸轉了兩個半月，饒是鐵人的身體也頂不住。

許青葙病了，其實在她感受到自己兩隻耳朵溫度差異的時候，她就有預感了。

對於她來說，耳朵的溫差比體溫計還要準確，一隻耳朵是燙的，另一隻又是涼絲絲的。

她的體溫一定不正常。

不幸中的萬幸，她是在寫完開題，做完PPT後才燒起來的。

隔著電話也能聽出對麵人濃濃的鼻音，

“明天你有時間過來看下封麵的效果圖嗎？”

喉頭癢癢的，克製不住地咳了兩聲，

“咳咳咳，這麼快就做好了？”

“嗯，你......感冒了嗎？”

喝了兩口水潤了潤嗓子，汗濕的睡衣貼在發過汗的皮膚上，黏黏的，很不舒服。

又怕自己受涼再燒起來，趕忙攏了攏被子。

“啊，嗯，有點感冒。”

蘇決明有些抱歉，自己這邊要圖要得急，聽陳嵊說許青葙為了趕上專輯推進的速度，熬了幾個大夜。

“不好意思，封麵的事讓你很累吧。”

把自己裹得像隻吐絲的蠶，被子裡的手往下扥了扥，勉強把頭探出來，一番操作下來，許青葙有點喘，

“不是不是，我是上周在吳州吹了風又沒注意，吃了藥已經好多了。”

又換了個姿勢，調整的時候，瞥見擺在床頭的日曆，這才反應過來，趕忙喊住蘇決明，

“蘇決明！那個，我明天要去學校開題，結束可能要晚上了。我晚上過去可以嗎？”

“可以，我在工作室等你就好。”

掛了電話的男人盯著放在麵前的畫本，許是被翻看的次數多了，頁腳有些卷邊，紙張也有些發黃。

畫紙上是一雙眼睛，貓一樣的，左眼下的兩顆小痣被摩挲得有些花。

合上畫本，蘇決明躺倒在沙發上，耳邊一直回響起許青葙喊他名字的聲音，帶著點鼻音，脆生生的，讓他想起夏末初秋的時候，奶奶從菜場買來的菱角。

比起煮熟，他覺得生吃更合口一點，清甜又解渴。

抽到的號碼靠後，許青葙算了算，按正常時間自己可能來不及過去蘇決明那邊。

好在排在今天開題的人不算多，又換了個靠前的號碼，準備得也足夠充分，前後二十分鐘就結束了自己的部分。

和老師打過招呼，緊趕慢趕到蘇決明發來的地址，下車被冷風吹得一激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走得太急，外套忘記在會議室了。

初冬的平城已經冷了起來，感冒還沒好透的許青葙被又乾又冷的風嗆得喘不過氣。快步走到閘口，被門衛大爺攔了個正著，無奈之下給蘇決明打了電話，

“喂，蘇決明嗎？我是許青葙，我到了，但是我進不去。”

“你等一下，我下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