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那天我們去了門口的一家叫做“同福酒樓”的小飯館。

那天隻喝“營養快線”的石成新喝了好多酒。

那天郝文史說姑娘好難追。

那天馬路平說姑娘好難搞定。

那天莫小北說他被一個姑娘搞定了。

那天徐東風說他終於知道了文學院那個姑娘的名字。

那天林森說“老子”還得去重修。

那天我也應該說了好多，關於張若雨，關於陳西。

誰知道呢？

7

一連很多天，我始終提不起我的精神，在這一點上，可能是被石成新影響的，可能是被郝文史影響的，可能是被馬路平影響的。總之，我們宿舍就像是子夜時的墳墓地，安靜的讓人想故意的弄點聲響，不為彆的，隻是證明一下，我們都還活著，可是並沒有聲響。因此，莫小北出去接電話時，拖鞋磨地的聲音，徐東風按手機鍵盤的聲音，居然顯得很悅耳。

但是，安靜的夜晚並不代表沒有故事發生，隻是暗潮湧動，這些深處的潮水湧動，湧動，再湧動，終於伴隨著石成新的幾聲“蝴蝶呢！？”“你們把蝴蝶怎麼了？！”“胡衣蝶呢？！“你們把胡衣蝶怎麼了？！”徹底爆發了。

林森從上鋪跳了下來，我能感覺到他找拖鞋，而且找了好久。郝文史翻了個身，然後又翻了個身。徐東風也翻了個身，然後發出按手機鍵盤的聲音。一直發出均勻鼾聲的莫小北，突然停止了鼾聲，搞的我呼吸一下失去了節奏感。

“東哥，還有煙沒？”馬路平小聲的問道。林森也剛好推門而入，也拿了徐東風一根煙。我也問徐東風要了一根。

“歪日哦，走吧走吧，一塊吸一根去吧。”徐東風說道。

我們四個穿著四雙款式不同的拖鞋，穿著四條顏色不同的內褲，叼著同一個牌子的香煙，趴在同一個窗台，望著同一片星空，聊著同一個話題。

8

本來，我也同意莫小北的建議，讓時間來治愈石成新。可是昨天和陳西聊天的時候，她說她們學校有個人跳樓了，為情所困。陳西的意思是讓我自己想開，我讓她千萬想開。而當時，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必須把石成新看好了。

我沒有直接告訴石成新，免得像是在提醒他：如果實在覺得痛苦，還有殉情這種操作。

莫小北說那我們可得看著他點，彆做傻事。所以從早上吃飯、上課、去廁所、午飯、午休、上課、去廁所、晚飯、晚自習，我幾乎像是他的影子，一直跟著他。一周後，在《生物化學》的課上，石成新一臉嚴肅的跟我說：“高青山，我知道你為什麼跟著我，跟個鬼一樣。”

“這不是正好一起麼？”我強行解釋道。

“你不用說，我知道你們是怕我會做傻事。”石成新停了幾秒鐘，接著說：“我想通了，前幾天我的確是覺得生活好沒有意思，上大學好沒有意思，我都想回去複讀了。”

石成新接著說：“山哥，你知道麼？我覺得我就像是把我的胸膛剖開，把自己的心臟拿給她看，結果，她隻是瞅了一眼，甚至我還覺得她衝著我的心臟翻了一個白眼或者吐了一口濃痰，再轉身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