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有些事注定要做完 有些話很難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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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火車過了徐州進入山東,我就已經開始興奮了。過了兗州泰安,我就壓根沒再坐著,就在列車連接處的車門上倚著,看風景,抽“雪蓮”。“雪蓮”是新疆的煙,吸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這會看著外麵的盎然春意,越吸越甜。
出了濟南站,坐上18路公交車,不用多大一會兒就拐到了文化東路,下了車再走幾步就到了校園。熟悉的孔夫子揮著手,熟悉的民主東路,熟悉的大白楊樹,熟悉的一號教學樓。其實,我也就離開了十幾天。但是,這種感覺跟寒暑假歸來的心情完全不一樣。
我便優哉遊哉的沿著民主東路一路往南走,走到足球場的時候,路上人少了些,足球場裡麵人多了些。每天傍晚的時候,總有一群老漢來踢球,這會兒天黑了,他們便開始坐到場邊抽煙吹牛逼。我繼續往前走,也點了一根煙,剛抽了沒幾口,就隱約看見前麵幾個男子張牙舞爪,又蹦又跳。我心想,這幫人可真夠傻逼的。我還沒想完,對麵有人喊道。
“臥槽,山雞!”
“這傻逼回來了?”
“臥槽!這傻逼終於回來了。”
原來是清風寨的兄弟們,說實話,我還有點感動,這幫好兄弟居然出來接我。隨著一聲“上”,對麵那六人中有五人衝了過來,四個人熟練地架起我的四肢,一人拿下我身上的包,和嘴裡的煙。
“找棵樹!找棵樹!”一人催促道,四個人抬著我開始找樹。我從他們抱起我四肢開始,就知道這幫人要對我“用刑”。這種“刑罰”簡直慘無人道,受罰者被架起四肢,用襠部來摩擦床腿,桌腿。在此之前,我們隻對郝文史用過一次,那次是因為他三番五次把我們宿舍的熱水偷偷拿給羅晴婷。我和石成新氣不過,終於想了這麼一招。沒想到這小子用到了我身上。
“這棵太細了吧。換那棵。”郝文史抽著我的煙,指揮道。
“蚊子!你他媽傻逼麼!?”我罵道。
“我日,還嘴硬。兄弟們,上!”郝文史兩眼一瞪,喊道。
他們把我的腿架在一顆樹上,用我的襠部反複摩擦樹乾。最終他們選了最粗的那棵懸鈴木,比我腰都粗。
“服了麼?”郝文史笑道。這時我才看到羅晴婷居然也在一旁,不住地笑。
“服了服了,文哥,文哥。”我急忙說道。
“哎呀,你早說啊,你看看樹都讓你蹭禿嚕皮了。”徐東風手一鬆,一臉壞笑的說道。
“就是,不早說,弄我一身土。”馬路平鬆開手,拍打著褲腿說道。
“山哥服了,鬆手吧,小新。”說完,莫小北和石成新也同時鬆開了手。
“我日啊,你們他媽的問了麼?”還沒說完,我的屁股和後背就重重的排在了地上。
“行了吧,剛才蚊子比這個慘多了。”馬路平說道。
“他慘個屁,你們這群單身狗才最慘!”莫小北說道。
我坐在地上,莫名其妙的看著他們。
2
原來是郝文史求婚成功。我們圍坐在“同福酒樓”的一個小桌子旁,聽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胡亂的聊著天。
“蚊子,說實話,我們一開始都沒覺得你倆能走到最後。”莫小北說道。
“女生那邊也都這麼說,可能是我倆老吵架。”郝文史說道。
“對啊,每次你倆見麵,總得吵。”莫小北笑道。
“就是,每次回宿舍,頹廢的喊一句‘這四年就和籃球過了’。”林森是稍後到的,這會兒也笑道。
“人總要長大啊,來蚊子,蜻蜓,我敬你們一杯,祝你們求婚快樂。”石成新舉起手中的營養快線說道。
“不喝酒的往後讓一讓。”馬路平舉起酒杯,說道。
“謝謝平哥,來吧,小新,我們一起吧。”羅晴婷笑道。
據說,郝文史求婚的過程,和上次在音樂節上拜托馬路平,我和徐東風幫忙的那次,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我沒參與。郝文史求婚成功之後,激動地回宿舍宣布好消息。結果馬路平和徐東風帶頭,莫小北、石成新和林森策應。對郝文史用上了“刑罰”。
他們知道我今天回學校,給我打電話從下午2點打到6點,一直沒打通,就出發去“同福”。一路上商量著怎麼乾我,沒想到在半路看到了我。郝文史臨時起意,指揮大家對我用了“刑”。
“你複試怎麼樣啊?山雞?他媽的,去新疆你也太狠了。”馬路平說道。
“新疆真不錯,就是太遠了,老子去的時候站了50多個小時。”我說道。
“出錄取名單了麼?”石成新問道。
“沒有吧。我一直在路上也沒看。體檢了,那老師讓我們等通知。”我說道。
“那你和平哥差不多,等著吧。”莫小北說道。
“你怎麼樣?北哥?”我說道。
“我們直接出名單了。就等通知書了。”莫小北在水煮肉片的盆裡,用筷子撈著。說也奇怪,莫小北每次都能從盆裡撈出肉片。
“你他娘的怎麼每次都能撈出肉片?”徐東風罵完,也用筷子撈了一圈,隻夾起了一根豆芽。
“你們真沒上夠麼?”林森拍著石成新的大腿說道。
“也不是沒上夠,就覺得大學上的不爽,必須得再證明一下子。”石成新說著。
我隻顧埋頭吃的菜,喝著酒,認真聽著他們的對話。後來菜沒有了,我們便喝酒,酒也喝完了,我們便回宿舍。
3
石成新通知我們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就是畢業論文。前一陣已經選了指導教師,選了課題。我在被窩裡聽得一愣一愣的,徐東風從上鋪探出個腦袋,告訴我他已經幫我選好了。石成新說,選了有啥用,得寫,學校要求本科怎麼也得1萬字吧。說完,石成新和馬路平就去圖書館寫論文去了。
我一直躺倒快中午,才起床。本來想約著徐東風一起去洗個澡,沒想到徐東風不知道啥時候出門了。一出宿舍門就碰到了隔壁老曹,老曹說明天一起去踢個球。下樓碰到了急匆匆上樓的莫小北,說回宿舍拿個東西,還不忘叮囑我趕緊去把考研自習室的東西拿回來,給師弟師妹騰地方。出了宿舍樓,往前走了沒幾步,就看到路旁有一個女生站在。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也看了我一眼。我洗完澡,回來的路上想起來,那姑娘會不會是豆小南?她來這兒乾嘛?感覺像,又感覺不像。
我洗完澡,眼皮就一直跳。我拿了根“雪蓮”去蹲了個廁所,還沒來得及給大家分享,都抽了大半包了。我看完手機報,就想著應該換一個新手機了,莫小北那個HTC就不錯。又在窗台上發了一會兒呆,牆根可能有些冷,有幾棵草才剛冒芽。
轉身回宿舍拿上書包,準備去自習室把書都背回來。出了宿舍樓,往北走幾步便是北苑餐廳,臨近中午了,飯菜飄香。過了北苑餐廳就是女生宿舍樓,這會兒路兩旁的懸鈴木早就長滿了樹葉,姑娘們晾在窗外的衣服在樹葉後麵,躲著行人,躲著陽光。往前走就是體育館,足球場,足球場西側的紅葉李花期已過,再往前是圖書館,過了圖書館就是三教樓,三教樓北邊是二教樓,二教樓有四個門,我習慣從東門進,東門和東方紅廣場隔著科學西路,自習室就在二教樓的三樓。
我一路往北走,一路看著熟悉的校園。當我走到二號教學樓東門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身影,一個女生的身影,她正沿著科學西路往南走。我停下了腳步,她也停下了腳步。我抬頭看著她,她也看著我,我笑了笑,她也笑了笑。
“hi。”是我先開的口。
“hi。”她笑的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