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微微笑以後常聯係 ……(2 / 2)

文東路往事 在下高青山 6510 字 10個月前

女生在前,男生在後,然後再根據自己的意願微調一下,就拍好了隊形。我前麵是郝文史,左邊徐東風,右邊馬路平,後麵是莫小北、石成新和林森。畢業合照有兩張,一張是嚴肅的,一張是活潑的。我們商量好了,拍第二張的時候,大家集體向天空扔帽子。拍完結束了,所有人的帽子又回到了手中,隻有石成新在仰著頭,看著不幸纏繞在電話線上的帽子。

不過這次石成新沒有自認倒黴,反而很興奮。石成新儼然一副大哥的姿態,喊著姑娘們來跟我們合影,這小子要麼摟著姑娘們的脖子,要麼玩著人家的胳膊,要麼扶著人家腰,不亦樂乎的拍著照。把胡衣蝶喊來的時候,他卻把手都背在了身後。我始終不太好意思像他們幾個那樣摟摟抱抱,打打鬨鬨,直到許諾這小子跑過來,一手挽著石成新,一手挽著我,才拍了最肆無忌憚的一張照片,起了個名字“左擁右抱”。

我最後提議去學校門口也拍幾張。這幾天總感覺沒有修煉成絕世武功,就要闖蕩江湖了,心裡說不出的恐懼。從前的小和尚,小道士,哪怕是小廚子出師之前總要被曆練一番,過過十八羅漢鎮,降服幾個老妖怪,做幾道絕世美食啥的。

登上校內網,看著大家都在忙著告彆。有人很深情的發了一段又一段的文字,有人很體貼的發了一張又一張的照片,有人很灑脫的隻說了幾個字。還有人什麼都不發,隻在彆人的狀態下留言。

我一直往下刷著“新鮮事”。

林森發了和一個女生的合照,一張自己籃球比賽的照片,配了文字“愛過!”那個女生是鐘佳,我見過幾次。

石成新發了好多條,都是和班裡姑娘們的合照,我挨著點開看了看,這小子要麼勾肩,要麼扶腰,姑娘們則要麼嬌羞,要麼大笑,唯獨跟胡衣蝶拍的合照,像剛簽完合同的兩國政要。

馬路平發了很長的一個日誌,一看就是他昨天晚上酒後寫的,感情很真摯,思緒卻很亂套。

徐東風發的很簡單,“想哥了就回來看看。”楊帆用握手的表情留言。羅蜻蜓留言“好的東哥!”胡衣蝶留言“好的東哥!”許諾留言“好的東哥!”徐東風回複道“來就行,彆空著手哈。”

郝文史則是很久前發的和羅蜻蜓的求婚合影。

刷了半天,宿舍也沒有人回來,頭頂的風扇呼呼的轉著,感覺風力都沒有石成新的電腦風扇大。我又點擊了刷新“新鮮事”,看看有沒有新的,沒有的話,就玩兩把DOTA。就刷到了莫小北發了和媛兒的照片,附上文字“畢業快樂”。雖然剛剛發布,下麵還是有人評論了,是豆小南,說著畢業快樂!還有幾個yeah的手勢。又刷新了幾遍“新鮮事”,確定沒有新鮮事了,才點了11對戰平台,開始匹配。

4

事實上我一局都沒完成。

莫小北一回到宿舍就煩躁地喊著出去喝點。徐東風一回來,癱坐在床上。馬路平和石成新是爭吵著回到的宿舍。一時間,抱怨聲爭吵聲此起彼伏,嚴重影響了我的補刀,甚至還送出了一血。

於是,我一拍桌子喊道:“草!喝點去吧!他妹的!”

“走走走。就等著你呢,彆坑隊友了。”莫小北說道。

“服了。不找姑娘們,留點念想麼。”馬路平說道。

“草!純浪費時間,你覺得畢業了,哪個姑娘會聯係你?彆他媽浪費感情了。”石成新說道。

“你懂個屁。畢業季就乾點畢業該乾的,你管以後聯係不聯係。整天就知道玩傻逼遊戲。”馬路平說道。

“哎呀,走吧走吧。我請客!”莫小北說道。

“還喝啊!?你們都快成了酒蒙子了。”徐東風說道。

事實上,像這樣臨時起意去小酌一下,這幾天一直在發生。我們這次終於沒有一盤土豆絲喝一箱嶗山。莫小北說他請客,一定要再加一份菜。

“兄弟們啊,四年太快了啊。”莫小北說道。

“對啊,人生能有幾個四年?”石成新說。

“你快滾蛋吧。人生的四年多了。應該是‘我們在一起的四年’”徐東風說道。

“沒有了。不可能再陪睡四年了。”我說道。

天很熱,飯館聲音很嘈雜,我們酒喝得很快。

“你這兩天忙啥呢?東哥。”莫小北問道。

“老何喊我去實驗室提前感受感受,結果天天乾活。”徐東風說道。

“老何是誰啊?”我問道。

“導師唄。去乾啥活啊?”石成新問道。

“搬實驗室啊,前兩天還去南部山區抓蝙蝠。”徐東風說道。

“我去!這麼刺激。”莫小北道。

“抓蝙蝠乾啥?”石成新說道。

“研究病毒啊。師姐帶著我們跑了一天,蝙蝠屎都沒看見。”徐東風說道。

“我們估計以後不抓蝙蝠,得抓魚。”莫小北說道。

“你什麼專業啊?小新。”莫小北接著問道。

“微生物,不過研究方向就不知道了。”石成新說道。

我們隨便聊著,馬路平和我沒怎麼插話。馬路平確定要再來一年。我則還不知道有沒有錄取。

“聊點彆的吧。你跟媛兒怎麼辦?”徐東風說道。

“不知道啊。她想回老家。愁啊。哎呀!”莫小北難為情的說道。

“畢業即分手,像蚊子蜻蜓那樣的,應該沒有吧。”徐東風說道。

“確實。蚊子還行。挺爺們的。”馬路平說道。

實際上,我們聊了很多,關於以前的,現在的,未來的,關於小夥子們的,姑娘們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從北到南,從東到西。要不是郝文史打電話說他沒帶鑰匙,我們可能就不回去了。

5

畢業典禮那天格外的熱。學校很貼心的在禮堂裡放了很多的冰塊,頭頂的風扇也拚命的轉著。每個班坐的位置,上台領畢業證的時間都提前安排了。我們安排在南側中區,挨著南門,這會兒大家進進出出的,門一直開著,風扇加冰塊也發揮不出威力。大家索性把學士帽當扇子用。姑娘們坐在前麵,男生坐在後麵。我和馬路平還有徐東風坐在最後一排靠門的角落裡,研究著周圍的姑娘們。莫小北一手拿著名單,一手拿著手機,看看還有誰沒來,他好第一時間打電話。

畢業典禮一共有幾個流程,先是畢業生代表發言,再是院領導發言,頒發畢業證學位證,文藝表演。畢業生代表居然是楊帆。她站在那裡,麵帶微笑,情緒飽滿的表達著感謝與祝福。接下來是領導講話,然後是我們排隊上去領取畢業證和學位證。

典禮結束後,響起了《鳳凰花開的路口》這首歌,大家也都慢慢起身,有秩序的離開,大家很安靜,互相也都是點頭微笑。姑娘們帶著淚,小夥們帶著笑。小聲說著“畢業快樂”。楊帆捧著一大捧鮮花站在舞台上,舞台下有好幾個人在給她拍照。

馬路平坐在我旁邊沒有起身的意思,他翹著二郎腿,倚在座位上,右手扶著鄰座的椅背,左手扣著翹起來的腳。我順著他的眼神望去,會場中的同學所剩無幾,他深情的眼神裡,可能也在遺憾沒有自己的影子。我遞給他一支煙,再給他點上。他在一聲聲“草!草!”中,滿臉淚滴。

開始是大家不想走,現在是大家不想留。我打著等通知書的名義,賴到了最後。打掃乾淨宿舍,雨也停了。我倚在窗台看著窗外的風景。水泥地麵的牆根那兒的那幾株野草,這會兒居然開出了幾束黃色的花。闖入我的視野的,還有那個多年前被我踢碎的花盆。

那是桔梗,我知道的。她本來應該盛開在嶗山的森林中。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