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左言在練歌房裡帶了一整晚，甚至是在那睡著了，他很喜歡練歌房裡看東西，路佰然的錯題集也不例外，他盤著腿，聚精會神地看著。

到了半夜，門外傳來重重地敲門聲，一個瘦削的女人開了門。

看到自己的父親回來了，左言立刻拉上了練歌房的窗簾，拉完又坐回原處，假裝一切都沒發生，外麵是父親大聲的叫罵，發酒瘋。這對左言來說太熟悉不過了，從他記事起，每天晚上幾乎都是這樣的場景。

——

文理分班考試的日子緊趕慢趕的來了，走讀生們走進校園，校門緊鎖，鈴聲響起，這場決定班級，決定知識的考試開始了。

左言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寫著題，看過昨晚的那一本錯題集，現在正擺在他眼下的題目簡直是一文不值，平時十分認真，仔細，追求完美的左言，竟然十分放鬆隨意地寫著字，他雖然沒有用手按住試卷，但那雙又白又穩的手還是寫出了清瘦美觀的字。

而牆的另一邊，路佰然用一支已經找不到筆蓋了的黑筆寫著答案，他的字並不優美，甚至有些草，但寫起步驟來，卻是那麼清晰易懂，為了不給人打擊，他刻意把數學最後一道大題寫了多種解法，最終在考試時間還有半小時的時候以教室裡太熱了的理由提前交了卷子。

左言也早就做完了，但他是個心細的人，他從不早交卷子，每次都卡著點，在他檢查完2遍的時候抬起頭，撩了撩劉海，看到了門外走廊上的身影，考略了一會，提前交了卷。

“不再檢查幾遍？”路佰然低沉好聽的聲音傳到左言耳邊。

“檢查過了，不會出錯。”今天的左言就像是被昨天的路佰然傳染了一樣，語氣裡滿是自信和囂張。

路佰然伸出手，像是要拿什麼似的，但剛剛考完數學的左言思維還沒有轉過彎，看到路佰然伸手後，他做了一個很讓人迷惑的動作，他把自己的手覆在了路佰然的手心上，等他反應過來自己在乾什麼的時候，又尷尬的把手抽了回來，說： “你錯題集我沒帶來，今天放學拿了給你送去。”

路佰然被剛剛他的動作一懵，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又用痞帥的眼神看向左言，道： “對不起啊，銀牌選手，這次你的全校第一有可能會落到我身上。”他看著左言一臉沒所謂的樣子，無聲地笑了笑。

“沒關係，”左言咬了咬牙， “我還得謝謝你的錯題集。”說完整棟樓裡傳來考試結束的鈴聲，剛從教室裡跑出來想要找左言訴苦的齊銘鳴看到了這一幕。

左哥在跟這麼多年的競爭對手說謝謝，那個人還是路霸王。

齊銘鳴看到後瞪大了雙眼，調整好情緒，換了個標準的微笑，走到了兩人身旁。

“左哥，去吃飯吧，我已經拋棄我的真愛數學了，”說完又看了看站在旁邊的路佰然， “路霸……路哥也一塊吧。”路佰然沒有說什麼，就當是默認了。

一張桌子旁，三個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坐在一起，氣氛十分微妙。

看熱鬨不嫌事大，一群八卦的小女生拿起手機，把他們三個人拍了下來，截了個圖，在他們學校的貼吧裡發了個帖子：【啊啊啊！！！咱們學校的知名校草兼學霸和轉校生坐在一起吃飯，啊啊啊啊啊，看起來好像一對，好甜！！！】

齊銘鳴是個在貼吧裡瘋狂穿梭的人，什麼帖子他都愛看，八卦的就更彆提了，一打開貼吧，就看到了這一張帖子，看完後他一驚，抬頭看了看正在埋頭吃飯的兩人，又看了看那張自己被P掉的照片，在心裡點頭，確實很像一對……但他知道他左哥是個直男，而且同性戀這事，在他們家是個禁忌，左言的親哥哥就是因為同性戀被趕出家門的，當初那事鬨得人儘皆知，但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再提。

他收回了目光，也開始專心致誌地吃飯，剛扒了兩口飯，左言就在一邊問： “齊銘鳴，你看我乾嘛，有事？”齊銘鳴剛夾起來的紅燒肉被這一句話又掉回了盤子裡，他莞爾一笑，說： “沒什麼事，你最近彆看貼吧啊。”他一說完，自己就後悔了，他這是句什麼話啊？傳說中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左言嗯了一聲，低下頭繼續吃飯。

左言不是個愛看帖子的人，他們學校的貼吧他都沒點進去過，他也不是個好奇寶寶，就算齊鳴銘這麼說，他也不會心生疑惑地去看。

反倒是路佰然拿起手機翻了翻，看到那張照片和那段話，他一愣，關上了手機。

齊銘鳴盯著路佰然，想看看他看完之後是什麼表情，但遺憾的是，路佰然臉上空如白紙，什麼都沒寫，甚至比剛剛更加冷漠了些。

——

一整天的考試剛剛結束，路佰然的手機就被打爆了：兄弟、朋友、他爸，還有……他媽。

他盯著許高梅三個字，按下了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