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言腳下的步伐不禁加快,像個風一樣的少年。
“你走這麼快乾什麼?”路佰然拎著他的吉他,跟在他後麵小跑。
“你管我?”再不走快點就要當眾被人表白了啊!
校門口,左言被一個身體攔住,看清是誰後,左言在心裡歎息: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不掉的。
左言瞟了路佰然一眼,想讓他有點眼力見,幫忙推辭一下,但他好像是沒看到似的,就站在旁邊一動不動,不知道的還以為要杯表白的人是他。
“有什麼事嗎?”左言看到盛秋楠手裡的花,一想到一會一個男生要和自己表白,整個人都發昏,勾起了兒時的回憶,血腥味再次爬上人鼻尖,他下意識的往後退,差點踩到路佰然的鞋子。
路佰然伸手服了一把,讓他勉強站直,看盛秋楠手裡拿著花,很多人都來湊熱鬨,更何況他要跟一個男生表白,還沒怎麼見過世麵的高中生定覺得很稀奇,就連操場上訓練籃球的人都放下了球,都想看看這男人怎麼和男人表白。
“左言,我其實…很早很早就喜歡上你了…”左言雖然知道打斷人說話很不禮貌,但還是伸出一隻手,拒絕他繼續說下去,再說下去,他有可能真的要低血糖暈倒。
”
“盛秋楠,你喜歡我,我很感謝你對我的認可,但是我不喜歡男生,所以彆在我身上白費力氣了,行嗎?”
盛秋楠搖了搖頭,緊接著低下頭,像是在思索著什麼,他猛地抬起頭,說:“那你之前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左言現在實在是不太想和他解釋他隻是關愛同學,他現在隻覺得腦殼要炸了,在學校門口被男同學當眾表白,左戰知道了,他有可能會被審問,或者是彆的不恰當手段。
“我之前沒有對你很好,你可以去問問我接觸過的每一個人,我都是平等對待的,同學之間友愛互助我認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我也希望你能正麵理解,你一定能找到合適的人選,但不是我。”左言說完有些口乾舌燥,伸手想拿水,一摸書包才想起來,他水杯在路佰然那,然而路佰然像是注意到他這些細小的細節,很貼心的把水杯遞了過來。
“不可能,你…可是我沒見過你對彆人那麼好。”盛秋楠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像是快被周圍議論的聲音所吞沒。
“不可能?盛秋楠這說明你還不夠了解我,你可以去問問齊銘鳴,我對他好不好,或者…你可以問問我同桌。”左言看了路佰然一眼,突然發現,路佰然這一席西裝配上後麵柳林風聲的樹林,很違和,有正好相稱,他身後圍著一群看熱鬨的人,都圍在他身邊,但好像,他很適合這種眾星拱月般的圍繞,他本就該站在舞台的中央。
“嗯,確實對每個人都很好。”路佰然在“每個人”三個字上咬的很重,像是在可以強調,左言本以為這樣就能解脫了,但一直低著頭沒說話的盛秋楠又抬起,說:“左言,我…其實不是同性戀,但我就是喜歡你,你懂嗎?”
不說還好,“同性戀”三個字一出來,左言的頭上就不自覺的出了一頭冷汗,盛秋楠的臉像是換了個人,那人他很久未見了,左佑傑的臉像是有個開關似的出現,這個開關應該就是這三個字吧。
——
五年前
“左言,你今天晚回家了五分鐘。”左戰的麵如冰,沉默的盯著他。
“對不起,爸爸。”小左言不敢吱聲,小心翼翼的把手背到後麵,攥起來,手心裡全是汗。
“我說過了,你從此不能再這樣懶散,你以後是要繼承家產的人,難道談合同也能像你這樣,遲到整整五分鐘嗎?你告訴我?你決不能想你哥一樣!你知道他乾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嗎?對不起我們老左家,他同性戀!你聽到了嗎?!你要怪就怪你哥哥,我也沒辦法!”
小左言已經習慣了這一套訓罵,乖乖的聽著,耳朵快起了繭子,爸爸最近老是這樣,動不動就發火,砸煙灰缸,上次還不小心砸到了小左言的肩膀上。
但爸爸媽媽像是沒看到一樣,特彆是媽媽,很冷漠,看都沒看一眼,還是小左言的老師發現了,帶他去看的,開放性骨折。
“秦言,你他|媽的都他|媽生出來的什麼孩子?一個個的都這麼下賤,我當初真是看走眼了。”
身為女強人的秦言瞬間火了,吵嚷道:“難道他們身體裡沒流這一半你的血嗎?你自己育子無方就開始說我,你有資格嗎?你要是想離婚,現在就可以!”
“離婚?!秦言你他媽的開什麼玩笑,你不要忘了你今天的地位是誰給你的,沒有我?你還是個村裡的技術人員,婦女協會的下層人,你自己今天這一步,難道不都是靠我?!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離婚?!”
小左言沒有說話,靜靜的站在那,說實話,他還是更喜歡以前的家,不過現在的他也很喜歡,至少父母不會經常在他麵前晃悠,大部分時間要去上輔導班,比起認識陌生人,在家更痛苦。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想哥哥了,也很想妹妹,這個點,她應該還在外麵玩,他也想玩,但沒辦法,他需要做每天父母吵架的觀眾,有時候還要成為撒氣包,稍有不慎就要挨打。
“如果我和妹妹一樣,爸爸媽媽是不是就不會管我了,我也就可以出去玩了。”小左言在日記上寫,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厭煩彆人與他肢體接觸,上次媽媽想要牽著他的手,他覺得心裡很癢,很惡心,反胃,但他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