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與眾不同(1 / 2)

肆澗 不會跳舞小姐 4760 字 10個月前

在打開家門的前一秒,左言承認,他內心的忐忑不安的程度已經到達了極點。

他會怎麼樣呢?破口大罵嗎?抄起棍子打嗎?還是說,用一些必要的手段,對他或者是對盛秋楠,但在開門後的寂靜中,一切都消散了。

家裡和以往一樣平靜,左兮應該又在哪家不知名酒吧裡,或者是在模特學校,而秦言應該又在酒店裡應付吧,左戰……更不用說,這個點他應該已經喝完兩場了吧。

書包被疲憊的手扔向了軟榻上,左言也躺了下去,但幾乎也是立刻彈跳起來,眯眼去看計劃表:

7:00應該在做閱讀。

有時候他真覺得自己家裡缺一個沙袋,或者缺一麵海綿做的牆,而現在他隻能在有限的時間裡對床發泄。

一本《高考英語曆年真題逐句精解》被無情的甩在了木製的桌麵上,但可憐無辜的小桌麵已經對這些表示習以為常,他的這位主人就是這樣無情且暴躁,明明是個喜歡浪蕩的花花公子,非要給自己設置一堆牢籠似的計劃表,小桌子隻想表示:人類真是一鐘神奇且奇怪的哺乳動物。

墨水在紙張上留下印子,從背麵摸,是充滿成就感的凹凸不平。

指針指向八點整,生鏽了的小鐵鐘表發啞的叫了一聲,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渾身發抖,但左言隻是輕輕的用指腹擦過鐵皮,像是在輕撫他的呆毛一樣,另一隻手拿起了書架上的《英語語法大全》隨心所欲的勾畫了兩下,剛剛壓下去的發燥又湧了上來,像被困在河裡的海水,像獅子吼一樣掀起巨浪,完美的覆蓋過整條江。

“啊!!!”左言扯著嗓子喊,喊完後又後悔莫及,真他|媽傷嗓子。

可憐的小桌子又無辜的挨了結結實實的兩拳,發出悶悶的“咚”聲。

他曾經無數次想過離開鐵軌,可是火車離開鐵軌就猶如一堆沒用的廢鐵,隻會被扔進垃圾場,最好的下場應該是被廢物利用吧。

計劃紙被撕了一遍又一遍,無奈的響聲在臥室裡不知道儲存了多少,永遠錘不壞的桌子,好像事情的最後,受傷的隻有他自己。

隨著這些真理湧現,他的瞳孔再次變回正常的模樣,被握緊了的筆被掐紅了的手輕柔的放下,碩大的房子裡,那聲喊叫還在某個角落回蕩,不過幸好,他喜歡這樣的感覺,空曠的空間內,隻有他一個生物,他可以自言自語,對著鏡子說話,違反了計劃可以沒有人發現,小泰迪終於脫掉了人類為了好看,給他穿上的衣服、鞋子、發箍,可以不約束的“汪汪”叫,不會有人類的斥責。

他放過書,也放過自己,踩在拖鞋上,擦著地板走。

最終在花園前停下,門前沒有人經過,記得小時候,每次回家,往門前望,三兩步之內全是熟人,一放學家裡就有客人,沒戴家裡鑰匙可以去隔壁奶奶家吃西瓜,雖然當初是一臉不情願。

時間這東西真是快啊,那種放學後的煩惱,閉上眼,像電影一樣清晰流露,煩惱一夜間消失了,真快樂,但卻不適應了。

家裡還是和以前一樣種滿了茉莉花,但以前是由它自己隨便長,長到隔壁家院子,老奶奶還會笑著感謝,現在長出去了,會被物業逼著剪掉,這就是城市吧,這就是他們想要的格式化的華麗都市。

新時代裡,好多東西都丟了,那種純正的農村越來越少了,被挖掘機鏟平,可鏟平了,又有許多景區模仿農村吸引遊客,這又是為什麼呢?為了錢嗎?以前的家,現在想回憶,需要買門票了。

但這些左言不在乎,他童年時期唯一在意的職業,是送奶工,現在好像也見不到了,每天坐在門口馬紮上等待高高瘦瘦的叔叔的小男孩,現在站在滿院的茉莉花前,又一次的陷入了茫然。

這種茫然,是屬於未成年人的。

他們崩潰了,會選擇離家出走,這個詞用的挺好,離“家”說明你還把那當家,而孩子隻會說離家出走,因為酒店不收童工,電視劇裡的善良人,現實中也不會有,就算是新聞上走失的孩子站在大橋上,人們也會忙於現狀之中,與他擦肩而過。

十八歲,是一個節點,他證明你可以真正的脫離“家”,隻要你不想回,沒人能強迫你,你會有自己的不動遺產,也有可能會組建新的家。

而那些把少年逼瘋的無奈,也全部消散了……當然,有很多人撐不了十八年,便會選擇所謂的“逆天改命”不過現實一點,你永遠不可能“逆天”,就連“改命”都是一項堪比抽乾太平洋一樣的大工程。

而路佰然這樣的,應該就算撐不下去了的吧……不,他本身可以撐下去,但心背叛了他,他其實可以做個桀驁不馴的人,隻不過野狼收了爪子,想做一隻讓人覺得凶狠的哈巴狗,而他那狗皮真是銜接的天衣無縫,看不出異樣。

路佰然…不對,怎麼又扯到他了,左言無奈的按了按太陽穴。

但是…應該是因為這幾天的日子裡都有它吧,自然的就想到了。

西陽村是個擁有接近兩萬人的大村子,幼兒園、小學、中學、甚至是大學都有,雖然是一所隻要給錢就能上的職業學校,但這裡像是個小小的城市,孕育了一代一代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在兩萬人裡被人人稱作“霸王”,能讓所有人不約而同回避和恐懼。

到底是什麼樣的呢?可惜小時候的左言隻穿梭於大城市中參加著無數場大賽,根本不注意這些,現在想起來,真是可惜,未能看過曾經風靡一時的路霸王那能“殺”人的目光,和比鐵重的拳頭,一米三的身軀,征服了無數人。

西陽村變西陽區,曾經所有人見了要繞道走的路霸王,現在帽子一戴,完美的融入下著雨的街道,甚至還會有人帶著微笑遞給他傳單,他可是曾經往那一站能清掃街道的人……都是時間惹的禍,哦不,是無能惹的禍,是少年無力的年齡惹的禍。

回過神來,左言發現自己已經站在花園中央了,抬頭看,是前麵一戶人家的牆,看的心裡發堵,還不如就低著頭,看地上滿目琳琅的茉莉花,這地麵上說不定還真有金子。

左言瞧見那要長出院去的茉莉花,卻不忍心將那還未綻放的花骨朵剪短,便伸出手準備把它的“頭”扭過來,可那茉莉花甚是倔強啊,硬是要往外長。

“還是頭倔驢。”左言無奈,看著它一點點地向外攀岩,再多出一點點,就會被人剪短。

不知不覺,背後出了一身汗,明明是陰天,紫外線確是想不到的強烈。

“沒想到老天爺還真的如了我的願望,十一歲的願望,在十七歲實現了。”他自言自語著,小的時候,每每自言自語都會被左戰踹上兩腳,他總是說,自言自語是個怪毛病。

可他也不想得上這“怪毛病”誰讓他的心底不能與他人說呢?就隻能自己消化給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