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BC=x，則AC=根號2x，根據麵積公式得Sabc=二分之一AB×BC……”這次的路佰然沒有突然在旁邊來一最早正確答案，就默默地看著，看著他思考的樣子。

五分鐘吧，左言在前麵工工整整的公式下寫下了一個瀟灑答案，把紙拍到路佰然桌子上，說道： “2根號2，你就說對不對吧。”

這時候的路佰然沒有了前幾天醫院裡的孩子樣，輕輕頷首，認真的拿起紅筆打了個對勾，然後誇獎道： “不錯，繼續努力。”

不錯，繼續努力？意思是沒他厲害？嘲諷誰呢？

左言有種想上去跟他掐架的念頭，但想了想他現在滿身傷，就算打贏了也不威風，而且如果他這一身傷把他給打了，豈不是更沒臉麵。

剛剛冷靜下來，四周略顯清閒，講台上就傳來了吳嶺的聲音： “周四運動會，體育委員組織一下，挑挑班服，統計一下參賽的人，再找個舉牌子的。”

體育委員是整個一班唯一的體育生，長了個比路佰然還要高的塊頭，但人不錯，每天嘻嘻哈哈的，名字叫金昊。

雖然是滿是學霸的一班，但照樣很有人情味，許多偷帶手機進來的小女生已經打開了淘寶，弓著腰，一隻手這這手機的光，另一隻手劃著界麵。

“要不穿漢服？”一個女聲在班裡蹦出來。

“行啊，不過咱們班這群男的穿漢服會不會……”有人顧慮著。

溫暖站出來說： “沒事，咱們班有的是顏值擔當，你看看左言，路佰然，還有班長，隻要帥哥多，不怕出洋相。”一向內向的溫暖沒想到在這方麵還挺精通，所有人都覺得很有道理，報出了自己的身高體重，買上了仙氣飄飄的漢服。

“左言，你報一下身高體重，我們準備讓你舉牌，給你整個與眾不同的。”路遙在前麵說。

完形填空被填滿，左言想了想自己前天被路佰然說瘦之後回去稱的體重，回答： “身高一米八，體重五十八公斤。”

“多少？”前排的女生驚訝的回過頭，以前隻覺得他瘦，沒想到這麼瘦啊，感覺眼睛受到了欺騙。

“你前天醫院裡量的明明是一米七九點七，彆慌報。”此時的左言真的很像堵住他的嘴，強顏歡笑道： “沒事，四舍五入一樣的，就一米八。”

沒人察覺路佰然為什麼能知道的這麼仔細，但前麵的路遙像是什麼都看透了一樣，看著兩人笑了笑。

盛夏啊，落落大方地來了，也該痛痛快快地麵對現實了。

——

星期四

操場上，是各各班級的方陣，最前麵，是西陽一中附屬中學鼎鼎有名的迎風鼓號隊，再前麵，是鮮豔如同血液的五星紅旗，正好與博雅樓樓頂上暗紅色的， “為黨育才，為國育人”映襯在一起，在盛夏。

而高二一班，自然是高二首個方隊，操場上最亮眼的方陣。

左言穿著黑色收腰漢服，金色腰封，高中部炸了鍋，整個西陽一中也炸了。

身後，路佰然穿著青色雲紋，還被吳嶺逼著披上了淡黑色的披風，一前一後，像是電視劇裡的小少爺和府裡的王爺，本就白的左言襯上烏黑的漢服，加上盛夏的陽光，白裡透紅。

校園裡回蕩著小號的出旗曲，嘹亮，穿過少年郎正氣的胸膛，高抬腿，抬起青春的夕陽。

紅旗啊，整潔的衣領啊，仗義的友誼啊，要到頭了。

往往的運動會熱血沸騰，現在依舊啊，但有人卻背轉過是身子，手捂住眼睛，手心裡一片暖。

隨著間奏鼓，操場上空曠了，都落座在觀看席上，不知為何心裡也是空蕩蕩的。

“大會進行第一項，升國旗，奏唱國歌，全體起立，脫帽肅立，全體師生，敬禮！”台上還沒來得及換裝的左言拿起話筒，對向紅旗。

在空中飄揚的紅旗，看著身下這群孩子，而這群風華正茂的孩子啊，瞻仰著五星紅旗，久久站立，難得的不約而同。

“大會進行第二項，傳遞火炬，交替薪火，西陽一中，永垂不朽。”廣播聲在音響裡有些發顫，但也能聽出那字正腔圓的腔調。

紅色塑膠跑道上，三個少年，三雙眼睛，堅定的點頭，邁開步伐。

雖都沒有一言一語，但卻進行的完美無缺，超出了每一次排練。

三人，一個穿著護旗隊的軍裝，一個黑色漢服，最後一個，青色長袍，觀眾席上的尖叫呐喊，不與往常一樣，全校三千多人，與這三人一同心跳。

陽光與火炬點點星火相融，火苗燃在西陽一中的校徽上方，校徽的帆船的帆，被燒紅了。

“大會進行第三項，有請莊校長致辭。”

莊校長是西陽一中建校以來，一直一直的校長，第一次坐在校長辦公室那年，他才19歲，本以為是年少輕狂，現如今卻硬生生的當了五十年了，一直也沒退休，鬢角的白發染了褪，褪了染，也就不再做那些無用功了，眼看著要古稀之年的他，身強體壯，前些日子還和體育隊那群大小夥子打籃球呢。

“運動會整的有些匆忙，你說說這教導處也沒給我準備份稿子，也不是個文化人兒，就祝本校第五十屆運動會圓滿成功，彆收著勁兒啊，校記錄等著你破，終點的紅帶子等著和你相擁，彼岸有等你的人，你等的人，哎呀，你看看我看見有人抹眼淚了啊，多麼激情澎湃的日子，都給我笑啊，平時看你們天天拿著小鏡子微笑呢，現在怎麼回事啊。”

“校長我也真的要退休了，今年我也是最後一次站這宣言了，我都沒哭，哭什麼啊，少年啊，不要老是往後想，把大半輩子都幻想完了，那還過什麼啊，離彆都是小事，還有一個多月呢，早早傷那個感情乾什麼，你校長我，就有個高中學曆，我們那時候可是不興什麼畢業的，我還記得，我小學畢業那天，日本飛機把我學校轟炸了。”

“哎呀，又偏題了，怪不得我寫作文的時候老偏題，最後一句啊，我這輩子最後一遍，第五十遍，西陽一中，第五十屆夏季運動會，現在，開幕！”

震天動地的掌聲，敬青春，敬少年，敬你我的今天、明天。

站在校長身後，手裡拿著本該屬與校長的演講稿的左言，微笑裡泛著淚花，心中是層層漣漪。

剛剛校長單獨對他說的那句話，他記住了。

“稿子不用給我，要到頭了，還得麻煩你們這群孩子，不用，自己的事情，我要自己安安靜靜的了解，去吧帥孩子。”

左言走向主席台上的立麥： “大會進行第四項，有請西陽附中，迎風鼓號隊花樣展演。”

“西陽附中迎風鼓號隊，由68位成員組成，由夏添指揮，率領著鼓樂浩浩蕩蕩，豐富多彩的樂器，交奏出青春的模樣。”

“看啊，他們組成展翅翱翔的雄鷹，整齊有力的步伐，堅定正氣的目光，他們啊，從小學三年級到現在，整整五年的汗水，那位領導的口中不經常驕傲的掛起西陽迎風鼓號隊，他們整齊劃一，甚至不需要眼神的交流，希望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像他們一樣，遵循自己心中的那個永恒的目標。”

“帆船、太陽炙熱的光環、五星紅旗……”

隨著退旗曲，開幕式也要款款落幕了。

“第五項學生代表發言，掌聲有請，學生代表，左言。”

放下主持稿，拿起宣言稿，高舉於右拳，莊嚴宣誓。

“我代表全體師生，現在，我站在國旗下宣誓。”

“服從學校領導，遵守紀律，尊重裁判，尊重對手。正確地對待比賽。在比賽中做到，勝不驕，敗不餒，賽出水平，賽出風格，本著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宗旨，以飽滿的熱情積極參加本屆運動會。”

“宣誓人：左言。”

台下少年們毫不羞澀，高喊著自己的姓名，此時此刻，定當為這次比賽全力以赴。

“開幕式結束，各班展演開始。”

一班沒有節目，左言跑下台，換上西陽一中的象征，領取了號碼牌，看到同樣換成便裝的路佰然，突然想到了什麼，跑過去，給了他一個擁抱。

路佰然一愣，緊接著緊緊地抱著他，直到身上有了茉莉花的味道。

身上的號碼牌緊貼在一起。

621號、914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