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天去了昊天那農家樂，左兮感覺整個人都榮光散發了，連左言做的飯她都覺得香了，應該是被當代中考初中生的樂觀主義精神感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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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冷的病床自然是比不上塑膠的跑道，下周四運動會的消息，把路佰然送出了醫院。

西陽一中的運動會向來隆重，連續兩天不用上學，學生們也很上進。

最顯眼的必然是傳火炬，三個年級選出三個人，這三個人定會在貼吧上掛上一陣。

但這東西不是誰想上就能上的，體育老師和攝影老師心中早有打算。

西陽一中的運動會是全程直播拍攝，傳火炬的人不光要跑得快，動作好看，人也得好看，畢竟是要發在公眾號上的公眾人物，用來給學校添光添彩的。

就這樣路佰然、左言、和剛剛升上高一的江澄，被請到了教導處。

直播必須要做要完美無缺，傳火炬也要加以排練，三個帥小夥子在操場上，練了一遍又一遍，無數小女生都前來圍觀，許多黑皮體育生都看紅了眼。

“再來一遍？”江澄一邊喝著冰水一邊問。

“隨便，我們都可以。”左言替路佰然回答。

代替火炬的接力棒在空中劃過精美的弧線，最終跌落在路佰然的手裡。

最瘋狂的不是課間，而是自信飛馳的少年。

第一棒江澄，第二棒左言，第三棒路佰然，這最後一棒將要把冒著火焰的火炬插在台子上，至關重要。

插上去的那一刻，定是解放，看它安安穩穩的焚燒，直到熄滅。

盛夏的白晝雖長，但卻依然能看見火炬的點點星光。

滿腦子是眼下的緊張，不用盛滿公式和文章，這種感覺真是久違了。

不明白為什麼，左言莫名其妙的開懷大笑了，手掌掩住了，但眼角泄了密。

“彆笑岔氣了。”路佰然提醒道。

左言擺了擺手，抿著嘴強忍著笑容，憋了半天，還是停不下來。

那個叫江澄的學弟一直一言不發，應該是不熟，找不上話題，笑到一半的左言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高一生活是不是很美好啊？”反正……左言的高一生活是小學畢業以後最美好的了，那一年，秦言一年幾乎都沒坐熱過沙發，左戰也每天在外麵應酬到深夜，那時候的空氣都透露著自由的馨香，世界上最好聞的味道。

“嗯。”江澄簡單地回答。

這個江澄，左言略有耳聞，聽說是新一屆高一的屆草，也是個普通人觸碰不到的頂級天才，長得也怪高的，但沒路佰然高。

“行，那周四加油。”

路佰然站在旁邊，手裡還拎著左言被風吹到地上的校服，一步一步走到左言身邊。

“回教室？”左言問。

路佰然沒說話，白了他一眼，挺直了腰板往前博雅樓的方向走。

左言長歎一聲，也不知道今天是哪惹著這位大爺了，前天還乖巧懂事的躺病床上，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了。他隻能加快幾步追上去。

路霸王那大長腿，左言幾乎是一路跑著追上去的，但最終還是晚了他三步邁進教室。

可憐的一中校服被甩在了左言的板凳上，本在自習的一班同學的目光都跟隨著他，到底是好奇，他問什麼會這麼多天沒來上學，一來就像是發火了似的。

左言還沒回到位子上，前排的溫暖倒是先回過頭來，用她那和名字完美結合的聲音說： “路佰然，你桌洞裡有左言給你記的課堂筆記，你記得看。”

路佰然輕輕地“哼”了一聲，弓著身子去看桌洞。

本子上留下了茉莉花的味道，像一灘水，澆滅了心中燃起的火星。

眸子垂下來，看著紙張上的一筆一劃，每一個棱角，像是在心間跳動似的，熱的心跳加快。

鬆軟的頭發又被抓了兩下，耳邊傳來一道聲響： “不生我氣了？那快寫作業吧。”

扭過臉，正巧對上左言空蒙的杏眼，四目相對，小鹿亂撞，心漏了一拍，隔了一張A4紙的距離，能看儘對方的眼底，而這眼底中，此刻也全是對方。

拳頭猛地一收緊，觸及到了剛剛結痂不久的傷口，硬生生的疼痛令他蹙眉，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咽下了心中的那口氣，大腦逼迫著他僵硬的轉過頭，陷入了一陣尷尬。

左言也不知道怎麼了，在他轉過頭的那一刻，也愣住了，不知所措。

他輕輕咳了一聲，假裝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坐回板凳上，但卻拿著那支許老師送的鋼筆轉了半節自習課。

自從得知許老師去世的消息，塵封已久的鋼筆重建了天日，近些天每天都在指腹間回旋，久不轉筆的手，轉起來一頓一頓的，顯得有些笨拙。最後還是路佰然奪走了那支禿嚕皮了的鋼筆。

“寫作業。”耳邊傳來路佰然的聲音。

左言把筆從他手裡搶回來，一時間忘記了換筆，拿著鋼筆就開始寫，不過這支筆寫起來還是和以前一樣，十分絲滑。

任何心煩意亂隻需要一道數學題。

滿滿一整頁的三角函數，和旁邊隨便劃拉幾下一行出答案的路佰然形成強烈對比。

仔細湊上前看，答案竟然都是根號5分之5。

前排的溫暖轉過身子來，手裡拿著作業本，問左言： “第十一題是這麼做的嗎？”

左言眯了眯眼睛，用鉛筆劃出了錯誤，溫暖十分感謝的準備轉過身，就聽旁邊傳來陰冷的聲音： “f等於根號1。”

真是見過打擊人的，沒見過這麼打擊人的。

“呃，謝謝。”溫暖僵著笑臉轉頭。

左言看著路佰然以神的速度做完了數學作業，默默歎氣，拿起已經發涼了的筆，慢慢悠悠地寫，緊趕慢趕，也算是在自習課上寫完了。

剛剛與根號大開殺戒，還沒收拾好劍拔弩張的戰場，旁邊就遞過來一張輕薄看得見背麵的紙。

寫滿了數學題，現在看到沒有答案的數學題，一戰回到解放前，為了避免他寫數學寫出病來，他拿出了英語試卷，果然，英語試卷就是讓人心生開朗，心情舒暢，今天的完形填空看著都順眼。

那張紙還是擺在桌麵上，像是在說： “你不會是不會做吧？”

強忍著心中的怒火，他轉過身，問路佰然： “你什麼意思啊？挑戰書？”

“你做吧，高考題，你應該可以。”左言看著紙上的字體，有些意外地問： “你抄的？”

笑著搖頭的路佰然用最低調的聲音，說著最嗆人的話： “沒，不用抄，我背過了。”

紙上沒有一點塗塗抹抹，很難相信不是抄的，但對方是路佰然，好像這個問題突然就有解了。

左言就當這是挑戰書，認真的做起來。

“滿足條件AB＝2，AC＝根號2BC的三角形ABC的麵積的最大值？”左言喃喃地念著題目。

他有個小毛病，不知道是好是壞，就是寫題的時候，一邊寫還會一邊小聲念出來，這是很小的時候養成的，因為那個時候，寫著寫著這道題的答案就到了另一道題上，不知道因為這個被許老師叫過多少次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