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想吃什麼？”路佰然揉了揉左言的頭發。

左言踮起腳反擼了一把，拉著他走出洗漱間，指了指太陽， “糾正一點，現在要吃也是午飯了，”往廚房裡一站，突然瞥到了麵板， “會包餃子嗎？大教授。”

餃子，隨便一說就正中要害。

“嗯？”見路佰然沒回答，左言轉頭看他。

路佰然多多少少能感受到自己的失態，不自覺的點頭， “好。”

“好，那就整，”他們甚至都跳過了詢問會不會這一步， “第一步，和麵。”

角落中寂寞已久的未拆封麵粉袋子被抬上來，左言習慣性的拍拍灰塵，但他忘了，這是路大教授一塵不染的家。

即將要在裝有水的不鏽鋼盆子裡倒麵粉的手被路佰然抓了回來，乖乖站到一邊，看著路佰然井然有序的操作。

他繞到路佰然身邊， “很賢惠啊，路教授。”

“包六年餃子沒賢隻有會。”說這話的時候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一抬頭就碰上房梁的小廚房。

黯然失色的瞳孔，和能一邊注視左言一邊包餃子的雙手，他的六年很黑暗。

提起那六年，他突然想起來一直想問的問題， “許塵是怎麼來你們公司的？”

“許塵啊，”左言趁其不備掐走了一塊麵，裝作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 “剛到長江娛樂的時候，為了增加國民熱度，讓我去參加了一檔兒童選秀活動，活動的第一輪就是選擇導師，許塵第一個選的我。”左言揉搓著麵團子，像是在塑造什麼。

“他認識你？”路佰然的印象裡兩人沒見過。

“怎麼不認識？高中那會兒他來學校找過你，我還以為是小孩走丟，陪他找家長，”左言把他捏的四不像麵團遞到路佰然手裡， “喏，像不像？”

“像什麼？”路佰然邊撒麵粉邊看左言手裡的麵團。

“這都看不出來？小鹿斑比啊？你沒看過？”左言又把“小鹿斑比”往前拿了拿。

“沒看過，”路佰然碰了碰“小鹿斑比”， “而且你這太抽象了。”

“抽不抽象另說啊，給我煮了他。”左言掐了一下路佰然的腰，可惜這腰上沒有多餘的肉，摸起來硬邦邦的，全是骨頭。

路佰然再次審視了一番桌上的小玩意兒，指著他說： “煮就煮黏了，得蒸。”

“那你把他蒸了吧。”說這話的同時，左言站上了板凳。

一隻剛剛洗完的手連忙扶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拽住了板凳， “不怕閃著。”

左言突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壓著嗓子，看向窗戶，一臉感慨， “小路啊。”

“左叔有什麼心事，還得站得高看得遠。”路佰然隨著他的話說。

“哎呦，你左叔我啊，那心事兒二十年前就了了，哪像你們這麼個時候還天天操心這個操心那個。”

“左叔也是厲害啊，四歲就沒心事了。”路佰然餘光瞟著鍋。

“你左叔……”左言實在忍不下去， “左叔變小左了。”

即將要開了的鍋呼喚著路佰然，他對著左言拍拍手，招呼他下來。

左言給了一個你“確定的嗎”的眼神，在得到回應後撲在了路佰然身上，他這種體重，路佰然單手也抱的過來，剛要放下他，左言突然親了他的臉頰。

“路大廚給一個去看我兒子出鍋的機會。”左言吹著路佰然的耳朵說。

路佰然抱著他到了廚房，另一隻手掀開鍋蓋，蒸騰的熱氣鋪在臉上十分舒服，這種感覺也很久違。

“他是你兒子？小鹿斑比？”路佰然拿著筷子把小鹿斑比從鍋裡夾了出來。

“不不不，”他看著被放在盤子裡的小鹿斑比， “是路斑比，路佰然的路。”

路佰然笑了笑，拿筷子戳了戳路斑比， “那不是我兒子嗎？”

“你兒子不是我兒子嗎？”左言想拿起路斑比的手被氤氳的熱氣擊敗。

“我兒子這麼醜啊。”路佰然端詳著他兒子。

“明明很帥，和鹿王本生一個樣。”

“那不是鹿王他兒子嗎？”

“鹿王本生非要是真的鹿嗎？還可以是小路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