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呆愣兩秒,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不準爬窗台!”我惡狠狠地拍著窗台吼。
嗚嗚,嗚嗚嗚……
我打開窗戶指著黑漆漆的外麵嚇唬她,“掉下去就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你看,你看,想看你就看。”我抱著蟲兒將她懟在窗口,“掉下去會摔死的,掉下去你就再也看不見媽媽了。”
蟲兒哭得更大聲了,嘴巴大張,鼻涕口水流了滿麵。
“爸,……,巴巴,……”
我突然間就愣住了。
蟲兒學說話晚,一歲多才學會叫媽媽,之後陸續又學了幾個音節,就是沒學會喊爸爸。剛才,這是蟲兒第一次發出“ba”這個音節。
蟲兒年齡小,爸爸死後沒有半點感覺,每天咿咿呀呀隻知道淘氣玩耍,我還以為她以後永遠不會記得爸爸了。
但是現在——
其實蟲兒什麼都知道對嗎?她知道她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從前那個回家就陪著她玩,臨睡前還會給她講故事的大男人再也回不到她身邊了對嗎?
所以她今天才會開口叫爸爸,對嗎?
我將蟲兒樓在懷中,淚如雨下。
老公,厲雲斐,我真的好想你,我和蟲兒需要你。
吃完飯,草草收拾一下,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
我把蟲兒打理乾淨,抱到床上,開始每天例行的睡前時光。
今天運氣不錯,還沒講完一個童話故事,蟲兒便沉沉睡去。
我替蟲兒掖好被子。像往常那樣,關掉照明,留下盞小夜燈,又撫了下她滑嫩的小臉,親吻她的額頭。
寶貝,你要好好的呀!媽媽愛你。
離開女兒臥室,回到客廳,我一眼看見地上丟著的剛才女兒抱在懷中的那隻毛絨小狗。玩偶看起來挺新,質量卻不怎麼樣,說不定是買東西附的贈品,也不知蟲兒從哪裡弄來的?
我彎腰將小狗拾起,這才發現玩偶小狗的分量異常沉重。
難道這小狗肚子裡麵塞的不是棉花,而是石頭不成。
我將小狗翻過來,發現了它肚子上的拉鏈,原來是那種可打開拆洗的玩偶。然而,當我拉開拉鏈時,一遝用塑料皮筋捆紮得結實的錢從裡麵滾落出來。
兩萬元,整整兩萬萬元!
我抓著滿把的鈔票,坐在地上傻了眼,完全不知所措。
毛絨小狗是誰的?怎麼會落在女兒手上?是不小心丟棄的?還是,……,還是想特意送給我們?
我想了許久也不知道有誰會以這種方式給我送錢。
如果隻是單純想給我們錢,為什麼不直接交到我手上,送錢的人不願意露麵難道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不顧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衝進蟲兒臥室將她叫醒,問她從什麼地方得到的小狗。女兒迷蒙著雙眼看著我,完全不知道為啥媽媽突然半夜發瘋?
我揮舞著小狗問女兒:“哪裡撿來的?”
女兒聽懂了我的意思,指指窗戶,意思是從外麵來的。
“外麵哪裡?”我急匆匆還想追問。
然而蟲兒已經熬不住睡意,哼哼唧唧吵著要睡覺。恐怕我再不罷休她今天就該哭第二場了。
我知道問不出什麼來,隻好重新放蟲兒回去睡覺,自己拿著小狗心事重重地回到客廳。
我該拿這筆錢怎麼辦?
正常人的思維,發現筆來路不明的錢應該馬上報警。
老公生前是個律師,出於職業習慣他總會時不時向我普及些基本的法律常識,這筆天上掉下來的錢財屬於……,屬於不當得利。
應該就是這麼個稱呼。
正確的做法是立刻報警並將錢交給警方。從保護自身的角度出發也應該這麼做,因為你不知道這錢到底屬於誰,有可能是某個急需用錢的人大意丟下的,也可能是某個壞人通過非法途徑獲得的。
正常是該報警的。
但是,但是我實在太缺錢了。
蟲兒的病就像個定時炸彈般埋伏在我身邊,如果哪天再遇到意外我該怎麼辦?我急需一筆儲備資金能夠隨時應急。
何況……,何況這錢如果真是哪個好心人送我的怎麼辦?我把錢上繳給警方豈不是辜負了他的美意。
我思來想去難以定論。
最後,我將兩萬元錢原封不動地放回小狗肚子中。
就當我從來沒有發現這筆錢好了。
這樣我就有理由不處置它,反正我也不會用。
當然,如果哪天真的遇到緊急情況,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發現”它,並且用來應急。
第二天,我去商場重新買了隻漂亮的小狗玩偶,用來和蟲兒交換。
我和蟲兒約定,那隻小狗歸媽媽了,以後她再不能碰。
我將小狗藏在臥室旁邊的儲藏間裡。這個不起眼的角落蟲兒夠不著,我卻可以隨時查看。
在以後很長的日子裡,每天隻要看看那隻小狗,再摸摸它飽滿的肚子,我就能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