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了我!”
“從小你就騙我,到現在你還是不願說實話!”
“從小你就教我要做個好人。但是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爸爸,你竟然和他們是一夥的?”
“我是個律師呀!我是個追求公平公正的律師呀!”
“沒有出事,不代表就沒有發生,你永遠也無法抹去事實,爸爸,我為你感到羞恥。”
“我無法麵對,我真的無法麵對。”
砰地一聲巨響,遠處白光閃耀,接著濃煙蔓延中,火光衝天。
醒來的時候曆正翼已經渾身冰涼,他的軀體僵硬得像個死人,兒子死前那句“我無法麵對!”似乎還在耳邊盤旋,車禍就像昨天才剛發生。
實際上,事情已經過去四個多月了。
周圍黑乎乎的什麼都看不見,天難道已經黑了嗎?
曆正翼抬腕看了看表,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他記得自己下午五點鐘從允黎家回來,然後就一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半睡半醒中三個小時就這樣過去了?
曆正翼活動了下麻木的手腕,拉亮旁邊台燈,站起身來,燒了點開水,又去廚房取了包方便麵。
整個屋子就像個牢籠,除了廚房和客廳,其它房間都已經被曆正翼鎖死封閉,屋內的窗簾24小時拉著,光線一直很昏暗。
將麵放進碗中,加入熱水,蓋上蓋後,曆正翼撫了撫腦穴。他覺得頭很痛,疼得就像要裂開,可能是剛才在沙發上睡覺著涼了。
三分鐘後,麵泡好了,曆正翼卻完全沒了胃口。
曆正翼拿起衣服出門,他想去找個地方喝一杯,驅驅身體的寒氣,順便再打發這個漫長的夜晚。
M市的深夜,曆正翼不緊不慢地穿過條寂靜的巷子,來到家名叫“天使之翼”的酒吧。
算起來,曆正翼已經有將近十年沒來過這裡了。
門口的裝潢居然一點都沒變,兩盞形製古老的鐵藝汽燈,木質大門上塗著些稀奇古怪的抽象線條。
曆正翼推開酒吧大門,一條黑色大狗無聲無息地向他撲來。
曆正翼不動,隻注視著黑狗。
十年了,黑狗竟然還認得曆正翼,撲到他身邊後便開始繞著他嗚嗚叫。曆正翼伸手碰了下狗鼻子,黑狗則親昵地舔他的手心。
“你也老了!”曆正翼輕聲說。
酒吧裡擺設還和十年前一樣,進門就是前台,兩排桌椅分彆靠牆放置,唯一變化就是設施陳舊了許多。
這酒吧地方偏僻價格便宜,隨便要杯酒就可以在這裡坐到天亮,因此吸引了許多錢資窘迫的買醉人。大概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酒吧才能在這種小角落中經營多年而不倒吧。
曆正翼要了杯最便宜的高度玉米酒,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落座。
熟悉的環境讓曆正翼安心,烈酒又可以暖和身體。喝著喝著,曆正翼就再次進入半醉半醒的狀態。
等他再次醒來,時間已近半夜三點,身體還是冰涼,四肢已經完全麻木,曆正翼乾脆就保持著同樣姿態紋絲不動,讓身體繼續麻木下去。
說實話,曆正翼並不喜歡蘇醒。
旁邊不遠處的鄰座,有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曆正翼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們,但是沒人能注意到坐在黑暗角落中的曆正翼。
男人四十多歲,穿著樸實,表情拘謹。
女人不到三十,濃妝豔抹,手指夾著隻又細又長的香煙。
曆正翼目光聚焦在男人的酒上。他認得這種酒,是那種華而不實專用來宰冤大頭的酒,成本極低卻利潤極高。
酒吧中這種情況並不少見,八成那女人和酒吧都已經事先溝通過,譬如賣出去這樣一杯酒能提成多少。
這種男人曆正翼也見得多:人到中年,一事無成,突然有一天發了筆橫財就瞞著老婆來這裡開葷,偏偏那副菜鳥相一眼就會被人盯上。
果然,男人突然抓住女人擱在桌子上的手,小聲說道:“那就明晚,可以嗎?”
酒吧裡現在人很少,兩人的聲音絲絲入扣地傳入曆正翼耳中。
女人熟稔地吐出個煙圈,臉上擠出絲敷衍笑容,“什麼時候都可以呀!不過嘛,……”
男人趕緊掏出隻戒指,戴在女人中指上。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大方了?”女人打量著戒指上的碎鑽。
“你喜歡的話?以後還有。”男人笑著說。
“哪裡搞來的錢?”女人臉上的笑逐漸變得明媚。
“我自己賺的。”男人說道。
女人嗤笑一聲,說道:“你自己賺的,我還不知道你?”
“噓——”
男人手放唇中,打量四周一圈,壓低聲音說道:“我炒股賺的。”
“炒股還能賺錢?”女人一幅不太相信的模樣。
“彆人賺不了錢,但我能!”男人突然間變得信心十足,“你關注下752138這隻股票,我敢保證,三個月至少百分之十。”
“這麼靈?”女人半信半疑。
男人神秘地笑了,他拍拍女人的手說道:“想當年,我的數學可是班上最好的!”
“但是,炒股不也得要本錢嗎?”女人喝了口酒,問男人道。
“這你不用管,本錢我自然有辦法。”
“什麼辦法?”女人反問道。
“這不能告訴你。”男人搖頭。、
“你到底有多少本?”女人問。
“一大筆錢!”男人做出個誇張的表情,接著又說道:“但是真的不能告訴你。”
“呸,小氣鬼!”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