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半個小時!”
“今天還好吧!”我放下蟲兒,問大叔。
“挺好!”大叔轉身朝廚房裡走去:“我給你燉了點肉,一會兒你弄點蔬菜將就吃。”
嘖嘖,我的大叔他真謙虛,隻要有他在,我們的晚餐就從來沒有將就過。
“不留下來吃飯嗎?”我邊換鞋,邊問大叔。
停了好一會兒,大叔才答非所問道:“我不餓!”
“要注意規律飲食呢!”
我邊收拾屋子,邊隨口說話。我叨叨著告訴大叔以前雲斐也特彆忙,但是無論多忙,他都要在家和我吃早餐,晚上回來晚了我還要給他煮甜湯之類。
“我會注意!”不知道怎麼回事,大叔回話的聲音悶悶的。
我倒也沒多想,揚起巴掌趕走在身邊搗亂的蟲兒,又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和廚房裡的大叔搭話,我喜歡告訴他我開車時候碰到的各種事,要是生意不錯的話我的話就更多了,今天教訓了個渣男還額外賺了點小錢,本姑娘感覺好爽。
整理完地上散落的玩具我又去整理沙發。
相比往常,沙發好像有點淩亂。
剛才大叔躺在上麵休息?
怎麼覺得有些奇怪。大叔其人,行事老派,在我家無論坐站都一板一眼,規矩的有點刻板那種,更彆說大大咧咧躺在沙發上。
今天怎麼回事?
我探頭查看沙發旁邊垃圾桶,裡麵丟著個阿司匹林的藥盒。
大叔他生病了?但他怎麼不告訴我?
簡直是廢話,大叔他怎麼可能會告訴我?
大叔從廚房裡出來,像平常那樣,打算穿衣服走人。
“你不舒服?”我在沙發上正襟危坐,注視著他。
大叔轉過身來與我相對。直到這時我才看出來,大叔臉色明顯很蒼白,眼底好多紅血絲。
“沒什麼,可能昨晚沒睡好。”大叔說著就伸手去取衣架上的衣服。
“不許走!”
“什麼?”大叔訝然。
“彆走了,留下來吃晚飯。我去燒點水,你要喝點熱茶。”
“沒什麼事。”
然而我決定拿出女主人的姿態來,絕不退讓。、
大叔看我態度堅決,終於聳聳肩,答應下來。
跟著厲雲斐父親混了段時間,我似乎也摸著點大叔的脾氣。
怎麼說呢?大叔這人呀,表麵看著唬人,其實大多數時候心真的很軟,就跟個紙老虎似的。
我讓大叔坐著休息,然後走進廚房燒水。
我打算泡壺濃濃的紅茶,再加點糖,這樣應該會讓他氣色好看些。
灶台邊兩種時蔬都已經洗好,整整齊齊碼放在水盆裡。大叔為我做了不少,今天他身體不舒服,我該好好表示下。
今天得按著大叔的口味弄飯。
我思量著怎麼弄這兩個蔬菜,也不知道他喜歡清炒還是白灼。
我邊問大叔邊邊打開灶上的燉鍋蓋子,牛肉和西紅柿的味道撲鼻而來。這是我最喜歡吃的菜,味道特彆好,一時間我哈喇子都差點控製不住流出來。
“西紅柿燉牛腩呀!大叔,厲雲斐也會做這個菜呢!以前周末隻要有空,他就會燉來給我吃。讓我猜猜,這是你教他的對嗎?他還告訴我做這菜有個竅門,需要加一種特殊的香料,聽說這種香料是進口的,普通超市根本買不到。我說大叔,大叔……”
咦!我這邊嘰裡呱啦半天,客廳怎麼沒有半點兒動靜。
我擦乾淨手,走回客廳。
客廳中除了蟲兒,竟然空無一人。
就這樣離開,甚至都不打聲招呼嗎?我有點生氣了。
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我說錯了什麼話?
彆看我這人平時大大咧咧,但其實我是個高敏感度的女孩,能瞬間感受到房間裡確實發生了些變化。我反複思量著剛才說的話,又仔細環視周圍,從上到下,從左到右。
氣球、沙發、茶幾、玩耍中的蟲兒……
問題出在沙發後邊靠牆擺放的擱物架上,那裡擺著幾張我們家的全家福,其中有我和老公的,還有我和蟲兒的。
一個老公的單人照相框被倒扣著放在了架子上,旁邊還放著遝錢。
我數了數那遝錢,一共是5000元。
那天我拿著錢坐在沙發上發了好久的呆。
我突然意識到,老公逝去後,最傷心的那個人未必是我,或者說,大叔的傷心程度從來都不亞於我。我因為年輕,因為擔著責任,因為蟲兒的陪伴,遲早會慢慢走出來。
但是他呢?
所以,我今天是不是提厲雲斐提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