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這錢還是還給你。”

大叔偏頭，瞪著我不說話。

我發現大叔不愛說話，肢體語言倒是很明確：他拒絕收回這筆錢。

“你看，你錢也不多，而且沒有什麼額外收入，總要存點以備不時之需。至於我，你不用擔心，我有工作，而且我還年輕，以後還會有其它機會。”我小心翼翼解釋著。

“這錢不是給你的，是給蟲兒的。”大叔說話硬邦邦的。

不過隻要他肯開口說話，我反而覺得沒那麼局促了。

“我是蟲兒的媽媽，我會負擔她的生活費。”我儘量真誠說道：“你已經幫了我不少忙，我真的不能再要你的錢。”

“就當給是蟲兒的保姆費！”大叔接著說。

也許這不是大叔本意，不過這話說得可真夠難聽的。我有點生氣了，立馬反唇相譏說道：“這點錢可不夠雇保姆。”

我可不是誰的保姆。

我養蟲兒是因為我愛厲雲斐，我愛蟲兒，而不是因為這點錢。

“那你開個價，需要多少錢？”老頭還是那樣冷言冷語，不近人情。

開多少錢也不會給你當保姆，我有點怒了。

就你這家這幅模樣，憑什麼在這裡頤指氣使。

不能生氣，不能生氣！我在心中不停告誡自己：對麵就是窮酸老頭而已，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氣氛再次陷入無話可講的尷尬。

一會兒，我突然醒悟過來，老頭大概就希望這樣吧？

他想讓我覺得尷尬然後就這樣離開？

我偏不！

我眼珠子轉了轉，改變了策略。

“大叔，今天是是怎麼了？難道就因為我沒有提前通知就來拜訪，所以你生氣了？”

看得出來，我那略帶著點撒嬌的語氣讓老頭十分不適，臉子放下又提起，提起又放下，看來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行為的不妥。

“我不過就是想來看看你嘛！你看看我買的水果。”我從那袋水果裡掏出幾隻桔子，手腳麻利地剝好一個放在老頭麵前。

“你看看你都去過我家那麼多次了？又幫我接蟲兒又幫我做菜的，所以我今天想來這裡看看，順便看看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剝了瓣桔子塞嘴裡，含含混混地說。

“也沒什麼要幫忙的。”

老頭果然不好意思起來。哼！

“我看呐，要幫忙的地方不少呢！”我坦誠地對大叔說道：“我覺得你的家很整潔乾淨，但還是缺少了點東西。”

老頭盯著我就是不說話，他還是想讓我趕緊走？

“要是我，我會給你換個布窗簾，百葉窗太刻板，感受不到陽光的溫暖，大叔你家裡太冷了，還有這裡，……”

我挪動著屁股拍拍身下的沙發，“我覺得你該弄個軟和的靠墊，讓蟲兒來幫你選怎麼樣？她最喜歡那些卡通版的。”

提起蟲兒，大叔臉色緩和了點：“如果她真的要來，再說吧！”

“大叔，我真覺得你該出去走走，或者，請些朋友來家裡，人都需要家人和朋友。你看看你，這牆上連幅畫都沒有，太冷清了。話說你有照片嗎？最好是一家人的照片，對了，我還沒看過厲雲斐小時候的照片呢！”

……

我越說越帶勁兒，壓根兒沒注意到大叔那越來越暗沉的臉色。

“厲雲斐經常在我麵前提起您！”為了讓大叔高興，我開始胡說八道。

“哦，那他是怎麼說我的？”

“他，……”我開始小心翼翼挑選措辭，“他告訴我說爸爸心地特彆善良，是個特彆好特彆好的人，嗯！就是脾氣，脾氣有點古怪，不愛說話，也不愛和外人結交。”

“他真這麼說，你沒聽錯？”老頭突然陰惻惻起來。

我已經意識到我可能犯錯誤了。

“當然。”我隻能硬著頭皮繼續編排：“他還說他要帶我來看你，我們一家三口，我們一起來看你。”

“滾，現在你就給我滾！”

老頭突然臉色大作，跳起來指著門口對我破口大罵。

“撒謊，你這個撒謊精，騙子，現在就從我家裡滾出去。”老頭暴跳如雷，完全一副喪失理智的模樣。

我頭一次見到大叔這樣發脾氣，頓時嚇得花容失色，什麼都顧不得地向門口衝去。然而還沒等我抱頭鼠竄逃出大門，一樣東西嗖地甩過來砸在我身上。我定睛一看，原來是我的包。

總之，今天這趟拜訪真是狼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