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特意早早收工,然後去拜訪大叔。
大叔家住在M市東南方向偏郊區的地方。
我打算先把那5000元錢還給大叔,雖然我真的很缺錢,但我不能再這樣厚顏無恥地吸血大叔。順便,那天之後,我才覺察到老公的死對大叔而言甚至比我還要難以承受。我至少在想辦法走出來,但是他呢?我覺得大叔根本就無意走出來,他隻想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這實際上是件危險的事情,我想安慰勸解他。
我沒有提前通知大叔,準備搞個突然襲擊。至於理由嘛,我已經想好了,我會告訴他我正好送個客人到這附近,所以唐突之下前來拜訪。
話說,大叔他肯定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怪罪我。
然而我還是想錯了。
當我敲開大叔家門,看見站立在門口的大叔時,我的心臟突然砰砰跳了兩下。
怎麼回事?兩天不見,像不認識了一樣。
“你怎麼來了?”大叔聲音冷淡,神色漠然。
我這才反應過來剛才那奇怪的感覺來自何方,陰影中的大叔,臉色比那陰影還要暗上幾分。
“我,我來看看你。”我眨巴眨巴眼睛,臉上堆出笑容,說道:“你看,我正好送個客人到這附近,所以就,……”
大叔站在門口不說話,看起來並沒有讓我進門的意思。
我趕緊提起手中一兜子水果在他麵前晃了晃。
你看,來都來了,難不成就這麼把我趕走?
半分鐘後,大叔側開身體,讓我進門。
我暗暗籲出口氣。
大叔的家與我想象中差彆很大。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房間的布置和我預想中大差不差。整個屋子簡單又乾淨:大概二十平方的客廳中最顯眼的就是兩張木質沙發靠牆呈丁字形擺放,剩下唯二的家具就是中間一張茶幾,對麵則是張書桌組合的收納櫃。
家具樣式厚重陳舊,做工倒是不錯,但都是幾十年前的風格。
所以房間和我想象的差彆在哪裡呢?
大叔坐下後,示意我坐在他鄰邊那隻沙發上。
坐下後我終於想起:冷清,大叔的屋子真是太冷清了。屋內沒有任何飾品,牆上也乾乾淨淨得沒有畫框或者相框,而我坐的沙發上甚至都沒有個軟和的靠墊。
整個屋子就像是個剛搬進人住的新買的公寓,完全不帶有關於主人的任何特質。除了必需的家具外,其餘一無所有。
待在這樣的房間,連我這樣跳脫的性格都不免拘謹起來。
“嗨!我,我可以幫你收拾收拾屋子。”我首先打破沉默說。
雖說這屋子看起來根本沒有任何收拾的必要,但這是我臨來時候準備好的話術,我也真準備這麼乾。大叔幫了我這許多,我理所當然也該出點力,幫他做點什麼。
想像我勤快地像隻蜜蜂般在大叔家裡忙上忙下,氣氛將會很好的。
然而,……
“你?”大叔奇怪的眼神令我渾身起了層雞皮疙瘩。
那奇怪的感覺又上來了,現在的大叔和我家中的大叔判若兩人。我家中的大叔像是我的長輩,表情嚴肅但是心地善良。
而現在的大叔,分明是個長期單身、四肢健壯、心機深不可測的中年男人。
我甚至嗅到了絲絲危險的味道。
大叔緩緩搖搖頭,意思是不用。
“至少,至少讓我去廚房沏杯茶吧!”我壯起膽子,裝出可憐巴巴的樣子提出要求道:“我有點渴了。”
“這裡沒有多餘的杯子!”大叔不耐煩地說。
“我帶了,我自己帶了。”我從包裡掏出自己的保溫杯。
出租車司機嘛!這都是必備用品。
在大叔無奈的眼神中,我走進他家的廚房。
“大叔,你杯子在哪兒?”我手忙腳亂燒水,然後又到處找茶葉。
還好,大叔的廚房拾掇得乾淨整齊,東西很好找。
我打開其中一個櫥櫃,裡麵茶葉、牛奶、馬克杯一應俱全。
燒完水,泡好茶,客廳中的氣氛因為空中彌漫的茶香陡然間緩和了不少,我雙手捂著熱乎乎的水杯,心緒也逐漸平穩下來。
然而大叔始終沒動我給他沏的茶。
他在等我,等我進一步的動作。
我啜了口熱茶,從包裡取出那五千塊錢,放在茶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