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同歸？這個詞兒那天整晚上都在我腦中盤旋。

這詞兒是姐姐說的，但龔宇也差不多是同樣意思。雖然我違拗母親，走上了條完全不同的路，但最終，我還是到達了母親為我設定的幸福終點站。

可是為什麼，我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呢？

送走龔宇後，我獨自在客廳沙發上坐了兩個多小時，終於想通了哪裡不對勁。

事情源於今天宴會上，我和母親對視的第一眼，我看見了她，她也看見了我。她當時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但當時的我確實無比慌張。看著離自己不足十米處的母親，我恍然間看到了自己，我們都儘力打扮著自己，讓自己看起來衣著光鮮，我們都擰著同樣的香奈兒包包，都在迎合宴會裡那些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與他們談笑風生，我們都因為混到了上流階層而自我感覺棒極了。

可實際上呢，我們在真正的上流人眼中，不過就是朵賞心悅目的交際花。

更加可笑的是，我從大學時候就開始叛逆，不惜與家庭與母親決裂，尋找真愛、退學生子，老公死後我又一路拚搏，乾出租，讀成校，考上律師後好容易混到知名事務所就職，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最後卻發現，我兜兜轉轉費儘心力，結果卻再次走到母親為我設定的老路上。

今天在宴會上與母親相遇，讓我以前所有的努力變得像個笑話。

我原來曾嘲笑過母親，嘲笑她花費大價錢培養我就是為了把女兒賣個好價錢。但是現在呢？我接近龔宇和他親近，真的是因為喜歡他嗎？真的是因為我們相愛嗎？我真的是遵從自己的本心，還是在準備出賣自己的靈魂？

允黎，可恥呀！

我將頭悶在沙發軟墊中，不停地質問自己，越想越覺得頭痛無比。

我再次想起了厲雲斐，那個我曾經我在心靈深處愛過的男人，我不停地回憶著我們的點點滴滴，並且不自覺地將他和龔宇做著對比。

厲雲斐身處底層，但是龔宇身處高位。

厲雲斐喜歡運動，但是龔宇是個宅男。

厲雲斐很努力，而龔宇他不需要努力，他更喜歡平平凡凡的小家日子。

厲雲斐愛我，但並不會事事將就我，有時候我們還會因為觀點不一致針鋒相對。但是龔宇不一樣，龔宇性格平和善於和稀泥，對我的要求一般都會無原則答應，實在做不了的其實湊合個兩天我也就忘記了。

厲雲斐送我禮物我能高興很久；但是龔宇送我禮物，我第一反應是折成現金有多少錢？

還有就是情事方麵，我和厲雲斐之間，通常是他主導一切，我隻需要在愛的潮水中儘情享受就好。但是我和龔宇，好像每次都是我主動。

……

那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最終也沒得出什麼結論，最後迷迷糊糊地在沙發上睡著了。

晚上，我做了許多夢，夢裡全部是厲雲斐，我們過去在一起的日子，還有我們曾幻想過的美好未來。

直到第二天清晨醒來，關於昨天的疑問我沒得出什麼結論，但是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我想起了“惡魔的雪茄。”

難怪我對這五個字如此敏感，那是因為我曾親耳從厲雲斐口中聽過這個詞兒。最最關鍵的是，我敢確認，我是在厲雲斐車禍死亡的前幾天，聽他說起過這個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