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權利和金錢就是最好的春.藥。
龔宇為我設定的光明前景,刺激得我像打了雞血般拚命工作。我動用了所有人脈和關係,儘全力切割公司與這個毒瘤間的關係,推動著公司向正規化法製化發展。
當然,這之中少不了七星的幫助。
理論上,到現在為止我都算七星的人,七星的老板對我很好,在我處理宇澤□□事務這期間給予了我全力的幫助,不論緣由地要錢給錢,要人給人。每次七星老板見到我都會笑眯眯地地拍拍我肩膀,親切地說:黎兒呀,好好乾,前途無量。
通常我也會報之以會心一笑,說,放心吧!老板。
我覺得七星老板和我背後都有同一個影子,那就是龔宇。
然而,正當我忙得飛起時,卻突發後院起火。
今天一大早,蟲兒手術的醫院打來電話,說大叔昨夜突然暈倒,院方連夜搶救,直到淩晨病情才穩定下來。
那頭電話都還沒說完,我拿著電話那隻手就開始不停地哆嗦,手機差點都拿不穩跌落在地。
這段時間,我之所以能毫無顧忌地大膽開乾,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大叔完全解決了我的後顧之憂。他替蟲兒找的醫院,住院期間有他全程陪護,他和主治醫生充分交流,分析手術風險了解診療方案。
我放一萬個心將蟲兒交給大叔,因為我信任大叔,在關係到蟲兒健康與支持我的事業發展方麵,大叔從來都是全力以赴,爭取做到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我鋼鐵俠般的大叔也會生病,也會倒下。
當年接到顧雲斐死訊時那種巨大的恐懼感重新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十萬火急地趕到醫院。
剛到病房,看見病床上躺著的實實在在的大叔時,我差點癱軟在地,一層冷汗這才漫了出來。
還在,他還在,他還好好地躺在床上。
我扶著門檻支撐著發軟的軀體,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大叔。
大叔被各種器械圍在中間,輸液瓶中冰冷的液體緩緩滴流著
此時的大叔,他好白呀!白色床單、白色被褥、白色牆壁,大叔的臉都快融入這白色的背景中了。他閉著眼,睫毛又輕又軟,平日裡深邃的輪廓變得好淡好淡,像是用極淺的水墨筆輕輕勾描出來的。
偶爾地,大叔鼻翼會隨著呼吸聳動一下,我那顆吊著的心就會隨之抽搐一次。
“媽媽!”
一聲軟糯的呼喚將我那飄搖不定的神魄喚了回來,我這才發現床邊正抱著個五彩塑料球的蟲兒。她已經做完了手術,這兩天本來打算就要出院的。
我坐下來,摸了摸蟲兒毛聳聳的頭頂,手放唇中衝她比了個噓的動作。然而等我再次將目光轉向病床時,發現大叔已經睜開了雙眼。
大叔偏頭看我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目光安靜卻堅定,但或許因為身體虛弱,眼神比以前清淺了許多,甚至還帶著點孩子般的單純。
我握住大叔的手,剛想說話,卻發現喉嚨已經哽咽。
“沒事!”大叔反倒安慰了我一句。
怎麼會沒事?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個模樣!我鋼鐵俠般的大叔,昨晚到底經曆了什麼?大叔他現在還疼嗎?
然而我一個字兒都問不出來。
“爺爺醒了,爺爺給你球玩。”
蟲兒毛聳聳的腦袋從我身下鑽出,拿著隻球乖巧地遞到大叔麵前。
大叔衝著蟲兒勉力一笑,蟲兒趕緊順杆兒爬到床上,想要和爺爺親熱親熱。大叔他實在是太虛弱了,伸手去扶蟲兒的手都有些顫抖。我將蟲兒抱下床,讓她乖乖地自己玩,又轉身替大叔蓋好被子。上下仔細端詳了好一陣,才出聲囑咐他道:“我去找醫生問問情況,你躺著好好休息。”
大叔昨晚被折騰了一夜,實在疲倦,閉上眼輕輕點了點頭。
我將手機遞給蟲兒,讓她在旁邊安靜看看動畫片,不許打擾爺爺,就出門找醫生去了。
主治醫生告訴我大叔他急性心肌炎,昨晚上非常危險,幸好人在醫院得到及時搶救,否則可能危及生命。
急性心肌炎,我怎麼沒聽說過他心臟有什麼毛病?
我一度認為大叔有顆鋼鐵般的強勁心臟。
醫生取下眼鏡擦了擦重新戴上,奇怪地看了我眼,這才告訴我大叔心臟多年前受過創傷,應該是射釘槍或者子彈類的硬質尖銳物,心臟上現在都可見修補痕跡。本就不太健康的心臟最近又疊加過度勞累和感冒,導致了昨夜突發心肌炎。
我轉了轉眼珠,趕緊找補說大叔以前當兵的時候確實受過槍傷,但是這麼多年來他從沒犯過病,所以我沒當回事。
醫生如釋負重地吐了口氣,放下心來,說難怪看他體格這麼好!但是再好也要注意,這幾天病人連續熬夜照顧另一個病人,可能心裡壓力也很大,家人需要關注他的身體健康。
我當時那個悔呀!我真是鬼迷心竅被錢給蒙住了雙眼,掙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哪怕掙個金山銀山出來要是大叔他……,我該怎麼辦?
“小孩子重要,大人也很重要。”
“這種急性心肌炎稍不注意轉成爆發性心肌炎,後果就是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所以,一定不能讓病人再累著!“
“還有,他這人看起來心思重,這不利於康複,你們家屬要多陪伴安慰。”
“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加強營養,不能熬夜。”
醫生嘮嘮叨叨說了一大堆,我邊自責邊點頭,眼淚都差點流了出來。
回到病房,大叔已經蘇醒。
剛才大約確實是太過疲倦,睡了這兩個鐘頭後他的精神明顯好轉。此刻大叔正倚靠在床上,慈愛的目光看著身旁正癡迷於動畫片的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