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要向病房裡走,不堤防外麵一個快遞員穿著的小夥子槍先一步向大叔走去。
快遞員左手抱著一大束鬱金香,右手抱著個比蟲兒還高的毛絨玩具狗。
看著這麼大這麼漂亮的玩具大狗,蟲兒驚得倒抽了口涼氣,捂住了嘴巴。
“曆,正,翼?”快遞員轉動著花束念貼在上麵的一張小紙條。
大叔抬手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就是。
快遞員小步跑到大叔床前,把玩具狗放在大叔床頭,然後鄭重將花遞給大叔,說道:“先生,你敬愛的老朋友送的。”
那鬱金香一看就價值不菲。
快遞員走了後,我狐疑走到床前,看看花,又看看狗。
什麼人送來的花?應該還挺了解大叔。大叔愛好極少,但是喜歡侍弄花草,尤其喜歡鬱金香,因為他在我家院子裡就種了不少鬱金香。
“一個以前的同事送的。”大叔淡淡地對我解釋。
我這還沒問呢,他倒一語道破我心中疑問了。老頭心思還是那麼縝密!
“爺爺!”小丫頭驚喜地跑過來,擠到我身前,直瞪瞪地望著床上的玩具狗。那眼神,將她那點小心思透露得明明白白。
大叔微笑,摸了摸小丫頭圓嘟嘟小臉頰說道:“你想要嗎?”
小丫頭怯生生抬頭看了我一眼,說道:“要是爺爺想玩,我就不要了。”
我和大叔都忍不住笑出聲來,大叔拍了拍狗狗,說道:“乖,送你了。”
小丫頭高興地尖叫了聲,連拖帶拽地帶著大狗跑開了。
我們相視一笑後,大叔卻告訴我把那鬱金香拿開點。
我有些奇怪,問他他平時不是挺喜歡這花的嗎?大叔說他如今病了,聞著這花香覺得頭暈直惡心。
聽聞後我趕緊把花拿開,但是這麼一大束花,即使放在房間彆處也總是能聞到味,在取得大叔同意後我將花拿出去送給了護士站的護士。
再次回到病房,周圍終於安靜了下來,大叔氣色看起來恢複了些,小丫頭倚在她的新玩具上高興地玩耍。
我來到床邊、坐下,仔細打量我的大叔,他還是很虛弱,剛剛隻稍微活動了下,嘴唇便呈現出某種病態的嫣紅。
“為什麼不告訴我呀,你身體不舒服!”我輕聲問大叔。
“你這麼忙!”大叔喘了口氣,強撐著笑說:“再說,這也沒什麼。”
連句簡單的話都不能一次說完整,這叫沒什麼?我激動了。
“沒有你,我的忙碌還有什麼意義!”
淚水眼看著又要出來,我趕緊伏下身體,趴在大叔的被子上。
“大叔,你把我嚇壞了你知道嗎?我已經失去了厲雲斐,我再也不能失去你。”這麼多年來,大叔早已成為我另一種意義上的人生夥伴,他是我到外麵去努力、去拚搏的動力源泉,也將在未來和我共同見證我的成果我的榮耀。
“你一定不能有事,你一定不能有事呀!”我的手指不自覺間攥緊,淚水終於不爭氣地流下,打濕臉龐下的雪白被褥
也不知過去多久,一雙大手撫摸上了我的發頂,溫暖而有粗糙的,緩慢卻有力地。
緊接著,我聽見了這世界上最溫柔,最磁性的聲音。
“丫頭,放心,我不會離開的。”
大叔的話,瞬間安撫了我躁動而憂鬱的靈魂。
這是大叔的承諾,他答應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大叔言出必行,說好不離開,就絕對不會離開。
我們三人在醫院度過了愉快的一天。
傍晚,吃完晚飯,我帶著蟲兒回她的病房,好讓大叔安心休息。
蟲兒拖著她的玩具大狗,乖乖跟我離開大叔病房。
然而在回病房的途中,走著走著,蟲兒卻突然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地上拽著的那隻大狗,抬頭對我說:“媽媽,你把大狗給丟了吧。”
“為什麼?”我奇怪地問。
“我已經玩夠了!”小姑娘撇撇嘴說道。
玩夠了?這個喜新厭舊的小丫頭,才一天就玩夠了。
“那也不能丟呀!”我蹲下身,耐心地教育蟲兒,說道:“這狗是新買的呢!肯定是爺爺朋友聽說你也住院了買來送給你的。這麼大!要花好多好多錢,丟了多可惜呀!玩夠了我們可以帶回家,等什麼時候想起來再玩。”
小姑娘堅決地搖搖頭,回答道:“但是爺爺不喜歡它!”
“爺爺?不喜歡它!”我吃驚地問,“你怎麼知道爺爺不喜歡它?”
“我就知道嘛,我就是知道!”小姑娘狡黠地一笑。
我突然想起來那束花,大叔說他聞著花的味道犯惡心,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有,小孩子的觀察角度其實很特彆,彆看這小丫頭淘氣愛玩,心眼子可一點兒都不小呢,鬼精鬼精的。
蟲兒拍了拍地上的大狗,略帶著惋惜地說道:“爺爺不喜歡你,好可惜!我真的不能留你了,我們就——,好聚好散吧!”
我去,這小孩動作,還有她那口氣,宛若一個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