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回顧著和顏若愚談話的細節:
顏若愚確實談及了他與爾生見麵,但他完全沒說他們見麵談了些什麼。然後我就開始竹筒倒豆子般和彆人劈裡啪啦聊開了,中間還有什麼□□白道,要麼談判要麼動手的。
但顏若愚自始至終說的話卻沒有半點紕漏。
我在心裡頭詛咒顏若愚的祖宗十八代,這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就是:我被七星開除,理由是失職。
這已經是七星老板考慮很久綜合各方利弊給我開出的最具保護性的處罰。如果這份錄音被交到律師協會,我是百分之百會被吊銷律師執照的。
無論如何,短期之內我再不能從事律師職業。顏若愚非常狡猾,他沒有把錄音提交給律協把事情做死,而是給了我一條後路的同時,將把柄捏在了手心。
終於體會到孫猴子遇到如來佛祖七十二變也難逃脫的感覺了,前幾年我那一路順遂升級流般的人生所累積的自信,被顏若愚打得粉碎。一番較量下來,我不僅沒有解決應澀的後顧之憂,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以後該怎麼辦?我該怎樣向龔宇交代。
那天從七星公司出來的我,像隻被打敗的鬥公雞。
傍晚八點,我才磨磨蹭蹭地開車回家。
家裡麵,大叔和蟲兒已經吃過了晚飯。蟲兒在自己小房間裡寫作業,老頭在客廳沙發上看報紙,戴著耳機聽交通廣播。
家中還是一如往常,但我的心緒已經與常大不相同。大叔問我吃飯了嗎?我點點頭。
雖然我竭力表現得若無其事的模樣,大叔卻仿佛瞬間看穿了我糟糕的心緒,於是他放下手中的報紙,偏頭看著我,不說話。
這是大叔的經典表情。
他在等候我,等候我向他傾訴,亦或什麼都不說。
我換了拖鞋,向沙發走去,什麼都不說,坐下來,靠在大叔的肩膀上。
大叔轉身,輕輕擁住了我。
哎!好難呀!
我有很多想和大叔說的,說我在公司如何拚命,說我賭著自己的名譽甚至是性命為龔宇乾活,說我被孽力反噬想要玩弄人性最後卻被人耍得團團轉,說最後我的結果也許會一事無成甚至可能會被全麵歸零。真的是好難呀!
我一個字兒都說不出口,大叔卻好像全都猜到了。
“為什麼不合龔宇結婚呢?”大叔輕聲問我。
是呀!目前看來,和龔宇結婚其實是件最便宜也最好走的道路,龔宇拿著宇澤的高額股份,就算最終一事無成,我兩也能一輩子衣食無憂。至少對我來說,選擇那條路比現在舒服多了。
但如果真那麼做,我就不是允黎了。
“我慕強呀!”我小聲地對大叔說。
這話雖是我的無心之答,但其實,可能恰恰反映了我的真實內心。
我的內心,真正喜歡的還是那種擁有強大氣場的男人,我享受被控製的感覺,也對征服強大更感興趣。龔宇雖然背景很好,但卻真不是我喜歡的範式。
氣場是個很玄學的東西,認真算起來,我隻在厲雲斐身上找到過這種感覺。
大叔的輕聲嗤笑將我從胡思亂想拉回現實。
我扭過頭,認真打量麵前的大叔。
自從上次出院後,大叔就蓄起了長發,現在他那頭發都快長到肩膀上了。每次我問大叔為啥不再去打理頭發,大叔就說理發太麻煩,越剪越要長,索性留長然後紮起來。
所以,現在正坐在我身邊的大叔:目光奕奕,長發飄飄,真是個好帥的男人。
說起來,大叔在家的主要工作就是做飯帶孩子,在我麵前也從未表現過任何強勢,但不知為何,我就是覺得大叔身上也有種很強大的氣場。到底是因為什麼呢?
也許是因為他年輕時候當過特種兵,還當過□□殺手。
允黎!”大叔喚我的名字,舉起手來在我麵前晃了晃。
“允黎,我老了!也幫不了你什麼忙。”大叔輕聲歎氣,繼續說道:“我總想,你要是能找個好男人也不錯,但現在看來,你確實不喜歡龔宇。”
我眨巴眨巴眼睛,大叔的麵貌在我麵前逐漸清晰:黯淡的雙目,佝僂的背影,看起來確實比前幾年要弱了些許。咦!剛才那個瀟灑的大叔是我的錯覺嗎?
我反手握住大叔的手,安慰他說道:“彆擔心大叔,我隻是暫時遇到些困難,以後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