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箏用引魂燈護住綾羅的魂魄,以妖力日日滋養著。
這些年間,除了襲月與巫山巫溪,外人都不得踏入九荒殿。
襲月坐在外殿,抿了唇,“綾羅姐姐近日可是要醒來了?”
冉箏在殿內來回踱步,以他能坐下絕不站著的性子,想必隻有這一件事會令他憂心至此了。
“嗯。”
襲月嘟囔道,“那申無又害了妖王,在六界四處作孽,真神竟還留著他,她這真神當得也太不稱職了些。”
她察覺到一絲涼意,抬眸對上冉箏不快的眼神,愣了一瞬。
“有些話該說與不該說,你應當知曉。”
襲月本想駁他幾句,忽然在那目光下心生懼意,縮了縮脖子,斷界山竹林前的扼喉之感再次重現。
冉箏忽然蹙眉,快步向內室而去。
襲月跟著起身,知曉定是綾羅那邊有了什麼進展,猶豫一瞬後還是留在了外殿。
見塌上女子眼睫輕顫就要醒來,冉箏回身去關窗,擋住外麵呼嘯的風。
“這次仙妖兩界的事,有申無從中作梗。借刀殺人坐收漁利。”
綾羅撐起身子倚在塌上,聞言緩緩睜眼。
是冉箏的聲音,他在,便是好的。
綾羅回憶著,她好像被申無拍了一掌,然後便不省人事了。隻是以如今她的虛弱,定然不隻是昏睡幾天而已。
“我睡了很久?”
冉箏自窗邊回身,“不久。”
綾羅扯著嘴角笑了笑,“那怎麼我一醒來,你便和我說這些?”
冉箏忽覺屋內有些暗了,他又回身去執燈,“從前和你說這些的時候,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
他是想告訴她,一切都沒有變。綾羅眨了眨眼,想將屋中的玄色身影看清些,眼前卻依舊霧蒙蒙一片。
就像她六歲那年,在魑魅穀的那場大火中,被滾滾濃煙遮蔽了視線。
心頭一動,她緩緩開口,“那日,你為何會出現在魑魅穀?”
燭焰躍動,冉箏執燈的手頓了頓,語氣卻不變,“你猜到了。”
綾羅縱使沒猜到,他這話一出,也明了了。
魑魅穀與世隔絕,她一族之人拚儘了修為都闖不出去的毒障,除了魔尊,還有誰能一把火就燒個乾淨。
她奉他為救命恩人,可到頭來發現,是屠她滿族的仇人。
冉箏一時惻隱,卻教她沉溺十餘萬年。
“為什麼……”
為什麼單單將她留下,又為什麼不肯繼續瞞她。
“我需以雪貂之血入藥。”
她閉了眼,半晌才問下去,“你是如何找到的魑魅穀?”
“那股極強的妖力波動。”
綾羅聞言,頗為自嘲地笑了笑。
幾大長老不惜魂飛魄散,使出畢生功力的一擊,本想將那毒霧擊散,卻引來了冉箏。
“那毒霧懼火,可雪貂喜寒,連功法妖力也都沁足了寒意,自然拿它沒有辦法。”,冉箏將油燈放在離她近些的桌子上,坐在她對麵,“穀中氣流詭異,那火會燒得如此快,還將毒煙吹進了山穀中……卻是我沒想到的。”
油燈暗淡,他神色平常,似說著與他無關之事,“我隻來得及救下你。”
幾大長老的努力,或許也算成功了,她確實離開了那片困獸之地,可也隻有她……
綾羅隻覺自己可笑,事到如今,她還能怪誰呢?
她斂眸,“師兄,我有些乏了。”
冉箏聞言起身,“好生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