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燁不知第幾次踏進千界山,輕車熟路地來到溪穀中,飛身上了懸崖,晞坻果然獨自坐在在鏡湖邊。
澤燁走到她身旁,抬手一拜後才在她身邊坐下。
晞坻卻似未曾發現他的到來,她的雙腳浸入水中,目光落在麵前不遠處的水麵上,許久未動。
澤燁猶豫許久,才緩緩道,“真神,你當真能放得下嗎?”
晞坻沉寂十萬年的雙眸中忽然起了波瀾,她微微蹙眉,似有不悅。
澤燁在甫一開口時便準備好了躲她的招數,見她竟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澤燁抿了抿唇繼續開口。
“司命神君說,上神他這一世生活在帝山,那裡靈氣濃鬱,如今是人界第一大派,上神是被撿上山的孤兒。”
她驟然抬眸,眸中波瀾愈發不可收拾,再也裝不出無情的樣子來。
為什麼是帝山,為什麼偏偏是被撿上山的孤兒?
天道終是要他死,如此沒有羈絆的身世,即使莫名死了,也不會對人間的命數有過多影響。
“真神……”
晞坻忽然起身,飛身離開。
看著晞坻離去的背影,澤燁歎了口氣,十萬年間,沒人敢在她麵前提有關桁沭的半個字,他來千界山數次,也從未見她笑過。
今日司命發現了桁沭這一世的蹊蹺,借他之口轉告晞坻。若是他也不說,隻怕這兩人當真要錯過了。
人間帝山,如今名喚昆侖。
白衣人拎著酒壺走進這座院子,對著一旁正在練劍的人招呼,“封澈師兄,來歇一會吧,剛剛從山下鎮子打來的桑落酒。”
那人聞言挽了個劍花入鞘,走到白衣人對麵坐下,橫劍於石桌上。
“不是和師父去衡山了?何時回來的?”
那白衣人嘿嘿一笑,給他們倆各倒了一杯,“就是今天的事,回來的路上在鎮子裡看到了好酒,便急著帶給你。”
封澈端起酒盞抿了一口,“確實是好酒。”
“師兄,這趟出山,我確實學到了不少東西……”
封澈抬眸相詢,可還未及他開口,遠處忽然傳來人聲。
“時清。”
那白衣人一驚,分辨了一下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將酒盞放下後起身,“師兄,有人叫我,你先喝著,記得給我留些。”
封澈微一點頭,“放心,去吧。”
楚時清順著聲音的方向跑了幾十步,見到了喊他的人,“二師兄,你叫我。”
被稱作二師兄的人神情嚴肅,“師父正找你呢,跑哪去了?”
楚時清笑了笑,跟在他身後,“我給大師兄送些東西。”
“也就你願意同他胡混,小心些彆被帶著連自己的修煉也給耽誤了。”
楚時清在他身後撇了撇嘴,小聲道,“大師兄很刻苦的。”
那人哼了一聲,“沒有天賦,再刻苦又有何用,竟丟師父的臉。”
楚時清沒再反駁他,知道他極為不待見封澈,便轉移了話題,“師兄可知師父找我所為何事?”
“去了便知。”
楚時清點了點頭,輕輕歎息,他這個大師兄,是被師父撿上山來的孤兒,師父收他為義子,將他撫養長大,可他縱使刻苦,卻對修道毫無天賦。
在宗門中,實力便是唯一的話語權。以二師兄為首的後來的許多弟子都對封澈嗤之以鼻,隻道他空占著大師兄的名頭。
可楚時清卻是極喜歡這個大師兄的,能麵對那麼多質疑也麵不改色,一直是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心懷善念,還極為照顧他。
他一直覺得,大師兄這樣超脫俗世的人才該是真正的仙者。
晞坻從樹後繞出來,盯著漸漸遠去的兩個背影,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蹙了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