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落了整整半年的雨,伴著時不時的一陣悶雷,淅淅瀝瀝的,雨雖不大,卻也磨人。
天上也如此,幾十萬年第一次陰沉下來,瞧不見太陽。
這場大雨快將人間幾年的雨水一並落完了,可這天氣異象是真神的思緒所致,雨神名媚也犯了愁。
她拜上千界山,站在朝光殿內對寒止訴苦。
“上神,這樣下去人界甚至與之相生相依的冥界都要給淹了,可如何是好?”
寒止蹙著眉,這實在是個極明了卻又極難辦的事。
事起這兩人,也隻能終於這兩人。
或許,再往前推一推……
他又想起天水關前從萬千神仙中喚他出來的那個真神。
寒止起身向殿外走去,“我去人間瞧瞧再說。”
見寒止肯出手,名媚的擔心放下幾分,連忙對那個背影應是。
寒止來到涇水邊,此處剛剛離開山脈,水流湍急,浪潮衝擊著兩岸,隱隱有失去控製的架勢。
潮聲震耳欲聾,在暗沉的天色下顯得更為可怖。
他揮袖,一道神力入水。
“水君可在?”
河中竄起一道水柱,凝成人形,涇水水君看向寒止,知道他是天上的人,不敢怠慢。
“見過仙君。”
寒止微一點頭,“千界山寒止。”
水君思索半晌,猛地睜大了眼,抬手恭敬一拜,“寒止上神。”
“近日人界雨水大,注意些,莫要釀成災禍。”
涇水水君麵露難色,小心翼翼開口,“是,小仙自當竭力,可這雨下個不停,隻怕潰堤是遲早的事……敢問上神,這天象是何緣故?”
他心中存疑,大雨下了許久,寒止不去責問雨神,卻跑來提點他,難道這雨停不得?
寒止麵色凝重,“是真神思緒所致。”
水君麵露了然之色,事關真神,寒止話隻能到此,他也不敢再問。
不過這一打聽他倒不如從前那般懼怕了,他一介散仙,回仙界的時間屈指可數,可也在彆人的隻言片語中聽聞過,真神絕非不知分寸肆意妄為之人。
她絕不會讓人間毀在她手中。
司命府。
麵前的棋盤上黑白交錯,風懷撚了一顆黑子,卻遲遲沒有落下去。
是個死局。
欲救剩下的黑棋,他這一子必須落在這個地方,可這裡,很明顯是對麵設下的陷阱。
司命這臭棋簍子,經過了幾十萬年的曆練,如今終於能贏他十之一二。
風懷將那枚黑子放回棋盒,“仙君好算計。”
司命笑了笑,“不敢當,不敢當。”
風懷抬眸,語氣鄭重了幾分,“桁沭的命格,真的到此為止了嗎?”
“命簿上確實消失了。”,司命看了看暗淡的天色,歎了口氣,“不過,桁沭上神魂飛魄散之時是以剛剛升仙的身份,沒有傷及劍體本源……”
風懷微一點頭,言下之意他也明白,天道還算仁慈,給她留下了這把劍。她可以再重塑這把劍的三魂七魄,將其點化,一切重新開始,隻是那個人,卻不一定是桁沭了。
六界至今也沒有同一人化形兩次的經曆,這種事,還真是說不準。
若他不是桁沭,那晞坻會連如今僅有的這把劍也失去。
若他是桁沭,晞坻還是要麵對同樣的抉擇。她真的能不愛他嗎?
風懷一路看著兩人成長,自然知道他們在對方心中是何種重要。
對桁沭來說,失去摯愛地活著和死去,哪一個更痛苦?
早晚會有這一日的,即使晞坻不去點化他,那把劍整日跟在真神身邊,受神力熏陶,終會凝魂聚魄,化形成神。
風懷心中歎息,這命運,當真無奈極了。
晞坻抱著劍呆坐在穀中。
寒止走到晞坻身後揮手,人間的場景便出現在晞坻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