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晌，終是分出了勝負來。

儘塵尚能拄著劍站立，可岱序的情況就不太好了，他伏在地上，幾次使力都沒能起身，反倒吐出一口鮮血。

晞坻一壺酒喝完，隨手扔開，酒壺碎裂在山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她看向那個尚能站立之人，“儘塵嗎？不錯。”

儘塵聞言將視線從麵前趴著的人身上挪開，麵對晞坻跪拜下去，“不知真神在此，擾了您的清淨，還望真神恕罪。”

她聲音淡淡的，“你們開打後我才來的。”

儘塵愣住，一時語塞，“那……真神是有事尋我們？”

晞坻搖了搖頭，抬手指了指不遠處掩映在山間的屋角，“那是我師父的府邸，你們若是一劍給劈壞了，我才有事尋你們。”

他將頭埋得更低，他來仙界日子短，聽聞真神有一個師父在仙界，還以為是謠言，沒想到竟確有其事。

“真神！”

這一嗓子喊的頗為驚喜，晞坻側目而視，見是澤燁和司檀聞聲向這邊趕來。

待走近了，兩人皆是一驚，入眼處，一人衣裳染血低著頭跪在晞坻麵前，一副被訓斥的樣子，另一人更是半死不活地趴在血泊中，氣息微弱。

“這……”

澤燁看著她漠然的神情，心中一凜，倒不覺得是晞坻傷了人，隻是……她當真變了，若是從前，她絕不會放任那人被傷得如此之重，即使冒著受天罰的風險也定然把人救下。

而這兩人的恩怨，他是知曉幾分的。

從前在人間便是兩大宗派各自的大弟子，南塵北序，齊名於人界。

後來兩人相繼曆劫成仙，更是憋著一口氣，誰也不服誰，碰了麵便少不了過上幾招。隻是沒想到今日被晞坻撞見。

看上去，儘塵的實力已經超過了岱序不少。

司檀麵露不忍，扶起岱序，傳功給他療傷。

晞坻向後靠去，倚在另一塊山石上，語氣慵懶，“你怎麼整日賴在我師父這裡。”

澤燁笑了笑，“自然是因為我與司檀仙君投緣。”

他這話倒也沒錯，最初與司檀相識是在他的府中，驚訝於他是晞坻的師父。而後來為了讓帝幽多瞧他一眼，隻好寄希望於晞坻，知道在晞坻心中這個師父很重要，便開始頻繁造訪。

隻是相處下來，他愈發從司檀這學到了些東西。他活了幾十萬年尚做不到如此，他凡人之身，待人待事竟比他看得更開些。

“師父，他用劍的習慣契合天宗劍法，是個可塑之才。”

天宗，這個幾十萬年未曾聽過的稱呼從晞坻嘴裡說出來，連司檀都聽得愣了愣。

她都記得，每一世劫數，這幾十萬年的光陰，她都記得。

那她如今的默然決絕，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無心無情？

這麼久過去了，她一直喚他師父，司檀便不可避免地會將她看做逢雲山的小女孩，即使她已經不需要他的保護，甚至還在保護他。

司檀輕輕點頭，“好。”

司檀扶起岱序，見他能他運功恢複後又起身看向儘塵，“你可願隨我學劍法？”

以凡人之軀升仙，光陰綿延，卻仍有儘時。若有個師父從旁相助，便可儘早修成，位列上仙籍超脫輪回，爭無儘壽數。

儘塵向他抱拳，俯下身去，“儘塵見過師父。”

司檀遞給他一粒丹藥，“師父就不必叫了，隨他們一同稱仙君便好。”

儘塵微微抬眸，接過那粒藥丸，也想到了晞坻對司檀的稱呼，他與真神相提並論確實不合禮數。

“是，司檀仙君。”

岱序調息完畢，緩緩睜眼，便見到了司檀將儘塵扶起的一幕，他暗暗咬牙，看向儘塵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殺意。